昆仑奴 - 3 - 寻仇

门卫祁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崔剑书和磨勒说道:“上次的那个杜金鹏又来了,气势汹汹地非要见公子,还说他的师傅亲自来为他讨回公道。”

磨勒和崔剑书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杜金鹏真能把终南派的掌门人请下山。磨勒对崔剑书道:“这下有点麻烦,我先去应付一下,你在屏风后藏着,没事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他又对祁三吩咐道:“快去曲江别苑请路大侠来。”

“一剑倾城”路凤声是崔剑书的授业恩师,乃是华山派的第一高手。崔剑书从八岁开始随他练武,十六岁出师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师傅,反而让父亲在曲江池畔建了一座曲江别苑,专供师傅居住,以便自己可以经常就近求教。

只是近年来师徒二人见面甚少,路凤声大多数时间都在闭门练剑。崔剑书自以为已经得到了师傅的真传,尤其是当上千牛之后,少年得志,喜好与人切磋武艺,因为胜多败少,变得愈发自高自大起来。磨勒规劝了他许多次,却收效甚微。

他随着磨勒一起来到前厅,自己躲在屏风之后暗自倾听。他倒不是惧怕吴紫桐声名赫赫,只不过既然磨勒先去接待,他这个主人倒不必非要立刻现身,却跃跃欲试,一心想和这位号称“秦岭以南剑法第一”的终南派高手切磋切磋。

幸亏今日爹爹正好外出公干,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磨勒快步来到前厅,只见有四个人站在客厅中间,中间一人一身道袍,身材中等,略显瘦削,但一双眸子精光闪闪,逼人心魄,足见内功极为深厚。他身边一人右肩上缠着绷带,满脸气愤愤的,正是前几天才和崔剑书比过武的杜金鹏。两人身边站着一位道人和一名劲装大汉,气势均自不凡。

磨勒对诸人拱手作礼道:“各位远来辛苦,请落坐奉茶。”

那吴紫桐也不客气,对余人一挥手,大家分宾主坐好,自有侍者端上茶来。杜金鹏受伤之后磨勒曾经为他疗伤,因此对他的印象尚好,言语中还算客气:“我等今天来到中书府,只为寻崔剑书讨个公道,还请阁下叫他出来,大家当面把这笔账算个清楚。”

不等磨勒开口,坐在杜金鹏身边的那位身高膀阔的大汉余金鸥站起身来,大声道:“这崔剑书太也无礼,我师弟好端端跟他切磋剑法,为何要下此狠手,将他的琵琶骨都打碎了。如今他右臂几近残废,无法再行练剑,这笔账到底该如何算法?”

磨勒道:“都怪我家公子争强好胜之心太过,不小心失手伤了杜少侠,在下谨代我家公子向杜少侠及各位郑重致歉。”说完他站起身来向杜金鹏拱手屈身,说道:“还请杜少侠多多包涵。”

吴紫桐旁边一名同样身着道装的中年人“嘿”的一声道:“致人残疾,仅凭几句话就想把梁子揭过去,天下哪有如此轻易之事?”

磨勒不慌不忙地道:“我家公子功力有限,杜少侠的琵琶骨其实伤得并不太重,我已经给他敷了‘生肌续骨膏’,此药极具灵效,只需杜少侠坚持敷用一月,保准骨伤恢复如初,绝不会留下残疾。”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脸上的颜色都缓和了不少。杜金鹏这几天但觉伤势恢复极快,只不过琵琶骨乃是人身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若是受损,日后练武的成效势必大打折扣,甚至武功全废也不一定。关心则乱之下,未免一直惴惴不安。听了磨勒之言,他的心情放下了一大半,对崔剑书的恨意不由得减轻了一些。

磨勒又道:“不过毕竟是我家公子失手伤人,他事后思之,也常抱愧不已,我家老爷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了。”他一挥手,一名家丁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盘里满满放着二十锭雪花大银,看上去怕不有三四百两。

磨勒道:“这四百两银子算是一点心意,供杜少侠养伤之用,还请笑纳。”

他示意家丁把木盘端到吴紫桐面前,吴紫桐伸手取出一锭大银,微微一笑道:“养伤的费用我们终南派还出得起,只不过我这不争气的徒儿失手落败,知道的人说我徒儿被人耍诈偷袭,不知道的还当终南派的剑法不如华山派,这个脸我们可丢不起。”

他放下大银,上面赫然印着三枚指印,足见内功已然到了极高的境界。

磨勒忙道:“谁不知道终南派剑法自成一家,吴大侠的剑法冠绝当世,在下仰慕已久。相信绝不会有人只是因为年轻人的一场争斗就敢轻看了终南派,还请吴大侠明察。”

吴紫桐并不接话,一摆手道:“叫崔剑书出来,让我们重新领教一下‘一剑倾城’的高徒究竟如何剑法了得。他若是胜得过我这位师弟,”他一指自己身边那位中年道士,“我们抬脚就走,绝不再来向他啰唣。否则的话嘛。。。”他扫了一眼磨勒身后的屏风:“便要他跪地谢罪,并且承认华山派的剑法不及终南派。”

崔剑书再也忍耐不住,疾步从屏风后绕进客厅,大声道:“崔剑书在此。上回比剑赢得太容易,这次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正好趁机领教一下什么叫做‘秦岭以南剑法第一’,但愿别再令我失望。”

这话让在座诸人的脸色均为之一变,磨勒连忙把崔剑书拉到椅子上坐下,埋怨道:“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这么没轻没重的,还不快向吴大侠赔礼认错。”

崔剑书并不答话,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当胸一立,对着吴紫桐道:“请指教。”

之前磨勒的一番言语已经让吴紫桐胸中的气消了大半,只要崔剑书再认个错,说几句好话,他也会见好就收。毕竟这是中书府,崔护位高权重,终南派所在的终南山又是天子脚下,他虽然不惧官府,却也不愿把关系闹得太僵。

没想到这个崔剑书年纪轻轻不识时务,不光不认错,反而出言不逊,连他这个终南派的掌门人似乎都不放在眼里。

他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变得更加炽烈,但表面上还是淡淡地一如平时,对旁边的师弟肖紫枫说道:“既然人家已经放出话来,师弟你就陪他玩玩吧。”

肖紫枫躬身道:“遵命。”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崔剑书对面站定,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崔剑书心中一凛,暗想此人的修为肯定比那个杜金鹏要高出很多。

他手上一抱拳,道声:“请!”肖紫枫笑道:“客不压主,你先出招吧。”崔剑书心想先下手为强,若是让此人占了先手,要想掰过来估计没那么容易。他右臂一屈一伸,倒转的剑柄变为正握,一招“云台拨雾”,长剑疾取肖紫枫前胸气海穴。

肖紫枫心中有气,你这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作为后辈竟然连礼让三招都不会。他有心挫一挫崔剑书的气焰,长剑倏地刺出,竟然也向他的气海穴刺去。只是这一招明显更加迅速,正好可以抢在崔剑书的剑尖及体之前先刺中他。

崔剑书吃了一惊,暗想这牛鼻子真有两下子,“云台拨雾”变为“落雁乘风”,一片剑影往肖紫枫的右臂削去。肖紫枫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剑法上竟然有如此造诣,看来杜金鹏输给他并不冤枉。

他已经在剑法上浸淫了二十多年,崔剑书的剑法虽然精妙,在火候和力道上毕竟跟他相差甚远,当下剑随身转,同样是削往崔剑书的右臂,使的却是终南派的一招“孤萼斜枝”。只不过后发先至,崔剑书若不变招,自己的右臂先得被对方的剑锋削断。

崔剑书拼命催动宝剑,“朝阳观日”,“莲花拜佛”,“玉女迎仙”,连环三式,招招凌厉,看得旁观的诸人不住点头,暗赞华山剑法果然自有其独得之妙。

只是无论崔剑书如何努力,肖紫枫使出终南剑法,却总是能更快一步攻击崔剑书想要攻击他的部位,逼得崔剑书不得不连连变招。

杜金鹏一直对崔剑书不太服气,觉得他上次只是依靠诡计才伤了自己。现在看到崔剑书不仅剑法精妙,长剑刺出之时虎虎生风,这才知道人家当时根本未出全力,自己无论是剑法还是内功均逊了不止一筹。

好在师叔剑法上的造诣更高,今日之战必能获胜,他眼看两人比剑,心中已经在暗自盘算,等师叔获胜之后该如何折辱崔剑书,好为自己出这口恶气。

在吴紫桐的眼中看来,崔剑书的剑法和内力自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华山剑法的种种变化还是让他心生赞叹。终南剑法与之相比,沉稳有余却灵动不足,两派的剑法若能相互印证,取长补短,各自的威力均可提升不少。

可是眼下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杜金鹏和他的师兄余金鸥正看得目不转睛,那个相貌奇特的管家磨勒倒是神色漠然,想是他不懂武功,根本领会不到两派剑法中的精妙之处。

斗了二十几招,肖紫枫已是胜券在握。崔剑书使出一招“白云出岫”,长剑刺向肖紫枫的右臂。肖紫枫一招“疏影横斜”,也往崔剑书的右臂刺到。蓦地崔剑书左掌如刀,疾往肖紫枫的左肩砍去。

这招和他打伤杜金鹏那招如出一辙,杜金鹏在他左臂微动之时已经看出,连忙叫到:“师叔,小心左肩。”肖紫枫微一怔忡,只觉一股极强的掌风迎面扑来,他心念一动,脚下步法变换,同时左袖上扬,挥起一片劲风。只听“嗤”的一声,长长的袖子竟然被崔剑书的掌风削出了一条大缝。

若不是肖紫枫经验丰富,变招极快,不免又要伤在崔剑书的“沉香掌”之下。

肖紫枫脸上一红,怒道:“好个不知进退的小子。”长剑一挺,一招“暗香浮动”,直刺崔剑书的右肩。这次他不再依样画葫芦,而是要一剑刺穿他的琵琶骨,让他也尝尝和杜金鹏一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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