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爹，没话

很少跟我爹说话，如果把这30年所有的对话放在一条音轨上应该不会超过半小时。

以前，我爹也只是在喝醉酒之后把我和哥哥叫到跟前批评几句，我们也只是默不出声。现在他年纪越来越大，喝酒的次数也少了，加上我在外地生活，被他批评的次数也就更少了。每年也就回去一两次，现在回去更像是一个客人，毕竟儿大三分客。

他年轻时经常酗酒，喝醉酒之后也经常发酒疯，满村跑，惹事出丑，酒后时常家暴打我娘。

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我和哥哥靠在桌子边上流着泪吃饭，不敢吭声，在一边，我爹把我娘按在地上不停的打……

即使现在，在码这些字时鼻子一阵阵发酸，更忘不了的是，事后我娘对我和哥哥说的一句话：你俩就在一边儿看着你爹打我么……

慢慢的，我爹喝醉酒的次数依旧没见少，但打我娘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因为我跟哥哥一点点长大，有能力有力量阻止他了。不得不说，很多年之后我内心深处倒是希望他再打一次我娘，那样我就可以把从小积攒的无助和恐惧再加上愤怒一次性全打回去。

可能并不是为我娘，更多是为我自己。

因为酗酒引发的家庭争吵实在太多，我娘也多次闹离婚，只是在当时一个穷苦农村离婚后会让整个家庭更加破败，会让人笑话。

我想一直以来我跟我爹少有交流，或许是因为小时候造成的恐惧和怨恨依旧在，尽管现在已经成年可以承受得了这些情绪，只是触及到这部分时依然会有种孩子般的委屈。

不过，我爹从来没打过我和哥哥，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打，只是言辞严厉些就能起到被打一顿打效果，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乖顺听话。或许是看多了亲娘被打吧，看多了他可怕的样子，非常清楚不听话会是什么后果。

一直以来整个家庭氛围都很克制，因为上下少有沟通，在外面，在学校发生的事也很少跟父母说。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正当一家人为过年做准备的时候，派出所的人找上家门才知道，我哥跟外面的小混混打架，把人家的手筋砍断了。

相比我哥，我更老实些，初中时学习成绩还不错，几乎每年都会得到不少奖状，而我每次把奖状拿回家，只是悄悄放在抽屉里，从来也不跟父母炫耀一下。

如果我哥是因为犯错而不敢告诉家人这还可以理解，而我不管什么事都不想告诉他们。现在回看，和父母之间尤其跟我爹之间少了太多交流，没有交流就没有情感上的碰撞，也就没有了生气。

一直以来我不太会跟具有父亲角色的人进行沟通，往往都是如无必要就不沟通，毕竟这部分的训练是缺失的。现在看来，需要疗愈的也是当初那个没有能力和勇气直接跟我爹“对话”的小孩，同样一直被压抑到内心深处的暗能量没有被释放出来，更没有被看到。即使现在可以平等对话了，但和我爹之间那道厚厚的墙，还有没有必要花些力气去一点点打通。

我想，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