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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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纹日益凸显，皮肤也干得粗糙起来。都是过勤洗手的关系，再加上频繁地使用消毒液。

我当真是老了起来，好像也无法阻止。我感受到了这些异样，还不想将就地归到“老”的头上，跟着思绪走一趟，回溯到五年前，十年前，那时一切都还不是这样。

那时我穿方肩的蜜桃色的中袖连衣裙，我记起的只是嫩白嫩白的一片，在所有蜜桃色遮得到遮不到的地方。

都是这一方水土的缘故。

这儿的水里有化学添加剂，从浴缸里爬出来，我就觉得那些厉害的化学分子已经入侵了毛孔，都是些刺辣辣的坏东西。

地上到处都是狗屎，桥底下，过道里，随便一个角落就藏着一团拖家带货的，棉被掩得严实，有时露出一个人头，旁边还有一只狗......

他们没有败坏风气，错的是太阳。太阳懒洋洋的，也毫不守时，出勤全凭心情。我觉得所有的错都可以赖在太阳身上，如此，万物生灵邪魔都不羁生长，没有制衡，阴阳不和。

大约谁都逃脱不了变老，有一个时刻，一根白头发不巧被我瞥见，不长不短，新生般的，好像不日就有燎原之势。虽然被告诫见了白发不要拔，那扎眼的却也扎了心，非连根拔起不能泄愤。泄了愤，剩下的还有害怕恐慌不甘委屈......就是这一根白发，把我推到了人生的一个节点上，不等我收整自己，逼着我直面自己，作个半生小结。

这就是命，我呸，这只是生物属性。

我找到一堵墙，想学着面壁思过，可是不行，那需要刻意的想象力。于是，我走到镜子面前。我努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凝神屏气的，直到我和镜中我之间消了镜子的隔阂。

就是这样，白发一根根替换掉青丝，千沟万壑填满了每一寸肌肤，它是个缓慢的熬人的进程，它就是要刻骨铭心。总有一天，我要顶着满头白发，以一个老人的姿态继续呼吸。

我还是很怕。怕的不仅是要告别以色示人的高光时刻，还有老年的无力感，我将不再对这一方寸土有任何煽动性的力量。

我将只是我，直到低至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