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曲

我把院子的门锁上，随后也朝羊群走去，小狗乐乐摇晃着尾巴跟在洋洋的后面，羊群缓慢的朝村外走去，行经过的路面，零星留下的是大小不一椭圆形的黑色羊粪，我们穿过村边缘的田间小路便上了丛山河的岸堤。

丛山河环绕着丛家山村，村出口是大一片开阔平整的水稻田，丛山河穿流而过将水田一分为二，河岸堤高出水田十几米，笔直地延伸到远处的群山之中，岸堤和水田之间是长满青草的缓坡，这里的青草鲜美，是放羊的绝佳场地。

空阔无际的田野里没有其他人，羊群散落在岸坡上悠闲的吃着草，有些羊儿也会越过边界，去到旁边的水稻田边偷吃禾苗，这个时候洋洋会便会使唤乐乐去驱赶偷吃禾苗的小羊，在小羊逃离的瞬间，倒映在水田里的蓝天白云也瞬间被打碎。

我双手抱头躺在草地上，尽管还有一些露水，清风偶尔吹过，把原野上的蒲公英带到我的脸上，我在恍惚之中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六十五年前学的那首歌：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

洋洋听到我唱歌，便跑过来坐在我旁边问道：“爷爷，你唱的是什么歌啊，太好听了。”

“我想一想啊，年代久远了的歌，我以前在学校学的歌。”

“那时候的歌都还记得啊，爷爷你记性真好啊。”

“人老了记性不行了，你看着这歌名我一时半会就想不起来了。”

“我可以用手机查一查。”

“想起来了，应该是《牧羊曲》。”

“对对对，我也查到了，是郑绪岚的《牧羊曲》。”

“当时是我们一位初中英语教的，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爷爷可以给你讲讲关于这首歌的故事。”

“太好了，我最喜欢听爷爷讲过往的故事了。”洋洋由坐着变成并列躺在我旁边。

2004年4月份，星期三上午，第四节课是英语课。

“起立。”坐在后排的叶班长先站了起来。

“Good morning, teacher.”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喊着。

“Good morning, everyone, sit down please.” 赵萍老师将怀里的一摞作业和试卷放在讲台上，歪歪扭扭的从讲桌上掉了几本到地上。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这次大家表现的非常好，我们班排第一。”赵萍老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作业本，随后班上爆发出一阵欢喜的尖叫声。

“所以今天会给大家一个小小的奖励，等会我们听写完第五单元的单词之后，我来教大家唱一首歌。”赵萍老师示意英语课代表程同学上来拿作业本发给大家，同时班上又爆发的一阵欢喜的尖叫声。

单词听写大概花了十分钟，在组长收本子的同时，老师在黑板上写起了歌词，等英语课代表将作业本收上之后，黑板上的歌词也已经写好了。

牧羊曲

郑绪岚

晨钟惊飞鸟

林间小溪水潺潺

坡上青青草

野果香山花俏

狗儿跳羊儿跑

举起鞭儿轻轻摇

小曲满山飘

满山飘

莫道女儿娇

无暇有奇巧

冬去春来十六载

黄花正年少

腰身壮胆气豪

常练武勤操劳

耕田放牧打豺狼

风雨一肩挑

一肩挑

风雨一肩挑

一肩挑

一肩挑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首歌的背景，这是是1981年郑绪岚演唱的歌曲，那时候你们还没有出生，我也才刚刚几岁，也是电影《少林寺》的插曲，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一阵微风摇的窗户有些晃荡，赵萍老师用左手的小拇指向左边捋了一下被风吹到嘴角的长发，大家的视线转移到赵萍老师精致清秀的面孔上，我的思绪停留在1981年这个词，我以为老师教我们会是一首现在流行的歌，譬如《丁香花》之类的，亦或是属于她学生时代追过的热门歌曲，而这首歌诞生的时候她也不过几岁，我想那她第一次接触这首歌也至少是多年长大后，我们在很少往回看的时代里，现在黑板上看到的正是过往的，所以显得弥足的珍贵，既然是一首挽歌，那么推荐这首歌的人呢，是不是也饱含念旧呢。

“我们先来学第一段，我给大家先唱一下第一段：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同学们似乎在屏住呼吸，教室里安静的是剩下赵萍老师空灵幽柔的歌声，像是在叙述着一个温暖如初的故事。

“同学们，接下来我给你们说一下这段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你们再跟着我后面唱，这段里的“野果香山花俏”，需要断开并加一个‘啊’尾音拉长‘野果香啊，山花俏啊’，这样唱起来才有味道。”同学们认真试探的张开口跟着赵萍老师唱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唱，这段音调和节奏都把握的很不错，接着唱下去。”赵萍老师站在讲台的左边，双手缓慢的打着节拍，透过窗外梧桐树叶间隙的斑斑点点阳光落在了老师的脸上，风吹散了她的披肩秀发。

我盯着黑板的歌词和大家一起唱着，余音袅袅，歌声和老师指挥的声音仿佛离我越来越远，黑板上的歌词也像是晕开出了一幅画面，起初是蓝天白云下的视角，随后显现的是一片宽阔的田野，一条河从中间穿流而过，四周的远处是墨色的重峦叠嶂，田野里有许多劳作的人儿，绿色的左岸坡上分布着零星的白点，走近仔细一看，是一群悠闲的小白羊，一只跳着的狗，空中飞舞的蒲公英，还有一对双手抱头并列躺在草地上的老头和小孩，此时的歌声也渐渐洪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