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职场的那一年,我甚是怀念……

    2015年9月,我如期从海外某知名大学建筑系硕士毕业。很快,又顺利的入职上海某家台湾建筑师事务所,在求学及找工作的头25年里,我的生活顺风顺水,一路平坦。

    上海,这个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城市,之前以游客的身份,来过很多次了。这回终于得以在上海长期落脚。在前期Skype面试沟通时,事务所给出了优厚的待遇,以及距办公地点步行15分钟的公寓住宿条件。

    事务所位于外滩附近,我的住所在九号商城路地铁口,交通十分便利。我只需每个月从工资中扣出1000元作为房租,这意味着租房贵的问题和上下班通勤时间长的烦恼都将得已解决,对此我很满意。唯一的问题是,女生公寓人已满,我只能和直属领导设计总监杨sir,共享一套公寓。

    第一天报到,我穿戴得体,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和未来的同事们打招呼,熟悉即将上手的项目资料。午餐时间和来自四川凉山的罗工(彼此都称对方为某工程师以表尊重)和台湾妹子尹工熟络了起来,她们是住在我隔壁公寓的同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怀念发生矛盾之前,我们彼此间的友谊。

    渐渐地,我熟悉了办公室的人事环境:我所在的设计组,组内有活泼幽默的王工和马工,罗工、尹工,同时期入职的郭工,以及才华横溢的杨sir,在他的带队下,各项目进展紧张而有序。前台的陶姐为人很和善,不得不说台企的员工都实力满满,就连前台的陶姐,事无巨细的安排着事务所每位员工的收发快件,用餐,预订车机票,考勤以及接待甲方来访,安排会议等事宜。效果图组的小熊猫和赵姐为人都很有趣,与他们协作相当愉快。但结构组的成员相对比较"低调",可能与他们计算结构配筋承重这些细致的工作内容有关。

    事务所不足20号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人尽管业务量满满,但也不耽误工作之余的精彩生活,例如同事们三五个或集体聚餐,每周开分享会(轮流每人作报告,分享内容不限),生日趴,周末相约骑车,爬山,K歌,打卡上海老建筑……一度很荣幸,加入这样气氛融洽的大家庭,就连加班改方案,也觉得很温馨。

    我与罗工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她向我描述大凉山的美景和习俗,我向她诉说我的留学经历。她的性格有点像假小子,爽快利落干脆,不做作这一点领我十分欣赏,她也直言我的爽朗和热情。都是处女座,彼此惺惺相惜:晚上我们约着一起在黄浦江畔公园跑步,一起上下班天南海北的聊,聊到嗨处不顾形象的大笑。工作中我们是最佳拍档,修改方案也彼此很有默契,仿佛心领神会般,只需只言片语就能很懂对方的意思。

    2016年元月,台湾总部和厦门,北京分公司的职员都要来上海来开一场盛大的年会,我们作为上海分公司,要拿出一个集体节目。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完全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罗工那里,急的她满头冒汗。作为老铁我及时拔刀相助,凭借我多年的演奏小提琴经验和舞感,帮她编排了《Go West》集体舞,那正是时下电影山河故人的主题曲。

    连续好几个晚上,我在罗工公寓里与她商量着舞蹈动作,构思着集体舞每个人的站位变化。过程中,身体僵硬四肢不太协调的罗工亦步亦趋的学着我的动作,尹工在一边笑到手机拍摄画面颤抖。老实讲,我也是第一次编舞,虽不专业,但好歹数夜之后编出了个像样的节目。

    之后,我配合罗工指导全体公司职员,利用下班时间彩排,过程当中洋相百出,甚是有趣。不过最终,我们在年会上拿到了优秀演出奖的殊荣,罗工再三对我表示了感激,我们的友谊此间达到了最高点。

    年会结束,各自订回家过年的机票火车票。那天下班,我照常和罗工一起往公寓走。从办公楼出来时,天已半黑,罗工走在我的左侧,手指在屏幕上极速操作着,她在确认最终的机票订单。"搞定。"说完,她将手机插入裤子口袋,继续和我并肩走着,也许是临近年关,话里话外以及罗工的表情上,始终洋溢着即将团聚的喜悦。

    回到公寓,我打开笔记本,准备将余下的一点ppt内容速速编辑完善发给甲方,此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忙去开门,是罗工,她慌乱的说自己手机被顺走了,而且手机没有设开屏密码,她怕小偷在社交软件上借钱,怕朋友家人因此上当受骗。

    冷静了一下,思考片刻,我告诉她赶紧拿我手机打给运营商和绑定卡的银行进行挂失,再登陆支付宝和微信修改密码,用我的笔记本登陆她的QQ,发一条掉手机借钱勿信的说说。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罗工焦虑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想着会不会是手机从口袋掉在路上的某个角落被好心人捡到,于是她沿原路返回碰碰运气。

    她走之后,我退出她的QQ,继续修改ppt, 并登陆我的QQ及邮箱,将汇报材料发送出去并提醒甲方及时接收。

    第二天早晨,不知为什么,罗工并没有和我一同出发去公司,我去找她时她已经出门了。到了办公室,我询问是否找到手机,她也冷冷的回我一句没有,此外再无言语。

    我纳闷了一早上,心想也许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到了午饭时间,我起身准备约罗工一起去食堂,结果她已经和赵姐小熊猫他们在等电梯了。

很明显,罗工刻意在疏远我。

    这之后,与罗工同公寓的尹工也有意无意的对我冷淡起来,昔日欢笑声不断的三人组如今我被孤立出来。同在一个项目组,合作进展也变得困难。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回忆着当晚的细节,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或做错什么,我帮罗工,完全是出于真心。

    我生闷气,也不再主动搭话罗工,工作中也带了情绪,项目越来越"难产"。杨Sir对我俩的表现都很不满,无奈之下介入调解。数天后,我才从杨Sir那里得知,罗工冷淡我的原因,是她认为那天晚上在她离开我的公寓之后,我故意一直登陆她的QQ,导致她在另一台电脑端无法登陆,无法即使和朋友家人沟通!

    这是纯粹的臆想好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想,这样对待我?

    我向杨Sir反复描述那晚所发生的事,并解释苹果笔记本同一时间只能登陆一个QQ账号,并找出给甲方发送邮件及对话的截图给他看。

    后来据别的同事说,杨Sir有在罗工那边为我解释,并用人格为我担保我的所作所为。

    奈何罗工就是不信,她继续对我施展着冷暴力。

    我很委屈,杨Sir也很无奈,他说私人的事他本不应该插手,目的只是希望我俩能不带情绪的投入项目协作。

    这对于初入职场的我来说,根本做不到。

    偌大的一件小事,像蝴蝶效应一般,席卷了我之后的工作生活。

    年后回来,大家继续投入繁忙的工作节奏中,我参与的大型养老地产项目需在5月份进行投标。几乎每天开会讨论,方案修改了十几版,总平面,模型,各个单体建筑,大大小小的汇报文件也跟着修改,朝九晚十,一周工作七天也变成了日常节奏。

    我是个敏感的人,误解像一把利剑,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一直在滴血。那段时间,我心烦意乱,工作压力徒然增大,办公室令人窒息的气氛。

    在长时间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以及压抑情绪的控制下,终于有一天凌晨4点,我的胃突然疼到无法起身,稍微动一下都全身发抖冒汗。杨Sir两天前出差不在公寓,我又无法求助罗工和尹工,无奈之下我拨通了住在附近的郭工的电话。

    郭工,是我来上海之后,对我最照顾的人。之前圣诞节的晚上,他邀请我去他公寓聚餐,我婉拒了,之后他借着酒劲打电话跟我表白。作为女人,我很开心有人会喜欢我,但他的确不是我的菜,并且我奉行不谈办公室恋爱的宗旨。在再次婉拒了他之后,我时常注意与他保持同事应有的距离。

    "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你能否来下我公寓,我突然胃疼的厉害。"

    "我马上到。"

    我忍着疼痛一步一挪的给郭工开了门,他帮我简单收拾好后,叫了计程车开往最近的医院。

    下了车,郭工背我到急诊室,他忙前忙后的帮我挂号,拍片,抽血,擦额头的汗,安抚我的情绪。那天,我好感动,伏在他的肩上,眼泪一泻千里,疼痛,委屈,隐忍,其中滋味百转千回。

    在医院待了一上午,结果出来了,急性胃炎。挂了吊瓶,开了很多药,郭工替我俩向公司都请了假。

    "郭工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要疼晕在公寓,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跟我客气啥,不知道怎么感谢,就做我女朋友吧!"

    "你又开始满脸不正经了。" 说罢,我俩相视哈哈一笑。

    "急性胃炎,以后记着再忙任务再紧,也要按时吃饭,身体是自己的,永远放第一位,记住没?"他的眼里尽是关心和疼爱,我不敢多看,目光赶紧转向别处。

    "记住了。"

    那之后,郭工对我的关心只增不减,平时主动帮我分担设计工作量,在我没灵感的时候帮忙找素材和资料并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共进午饭晚饭,加班到半夜他会骑着复古自行车送我回公寓,周末约着一起打球逛街。

    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久了,难免有孤独的时候,久而久之,我还是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不过,我一直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

    终究还是被办公室的其他同事看出了端倪,他们会有意无意的拿我和郭工之间的关系开玩笑,甚至有些同事已经默认我们已经是一对cp了。这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我想要立足上海,事业要拼,也要找寻属于自己的那份感情。我渐渐的将彼此间的距离退回到普通同事,除工作交集之外,不再和郭工单独来往。

    2016年秋,我正式入职一整年。回想初入职场这一年,不论是工作思维,软件作用,沟通能力还是工作效率上,我的工作技能得到全面提升。但人际关系这一块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

    年底听闻奶奶身体衰弱,恐怕撑不到来年春节的消息,我毅然决定递上辞呈,离开这家公司,回老家西安找下一份工作。

    一晃三年,听说公司大部分人辞职的走掉了,我还是会时常想起那时的自己和那段闪耀的时光,我早已原谅了罗工对我的误解,只是不再有她的任何消息,我很怀念……

你可能感兴趣的:(初入职场的那一年,我甚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