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磊/莫贪唐僧肉

莫贪唐僧肉

文/石岩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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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言志，歌永言”，明清小说则反映和折射出繁杂的社会现实，即使是像《西游记》这样的神魔类作品也不例外，它描写的并非神仙打架般的虚幻传奇，而是随处充斥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与人情世故，比如师徒四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灵山时，佛祖身边的两位尊者还向他们索要好处费，唐僧没有，便只能拿到无字经书，这不就是活脱脱西天版的“索贿”吗？郭沫若对《聊斋志异》的评价是：“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这用在《西游记》上似乎也不为过。

那《西游记》揭露出的最深刻社会问题是什么呢？这可从师徒蒙难的根由中寻到端倪。师徒一行在西去的路上遭遇到无数灾祸，而起因大多是源自妖怪们垂涎唐僧肉，因为吃一片玄奘的肉就可长生不老，所以大大小小的妖魔都想劫了三藏，或蒸或煮后大快朵颐，有的意欲独享，有的谋划着与亲朋共享，可由于它们过于讲究卫生，要洗净、需清肠而耽误了时间，给悟空降妖伏怪留出了机会，最终让棍棒钉耙打死或者重新被收编，从妖怪的角度讲，他们又何尝不是遭受了劫难呢？

但它们咎由自取实属活该！然而人与妖又有多大区别？不是有贪婪成性的人巧取豪夺吗？不是有色胆包天的人为非作歹吗？不是有戴着假面的伪君子吗？不是人人都想永生不死吗？自私无可厚非，可当通过损害他人利益来满足个人需求时，就会变得狰狞；爱美无可辩驳，但当己之所欲强加于人时，便演变为强暴；好面子无可非议，可当虚假包裹着祸心时，即成为阴险狡诈；延年益寿本没有争议，但当走火入魔试图万寿无疆时，就只会沦为笑柄。人之所以不是妖，就在于怀有一颗仁心。

《说文》讲：“仁，亲也。”仁即是对人友善。懂得尊卑孝悌，恪守规矩法度，勇于担当负责，敢于仗义执言，而集大成者就是儒家推崇的君子，可我们凡夫俗子想必不用杀身成仁，都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起码应守住做人的底线：洁身自好，不祸害他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 人恒敬之。”只要心中有爱，善待亲人，包容旁人，并将爱心延伸到世间万物，喜花而不折，爱猫而不虐，终会“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获得果报并受益终生。人们也便摆脱了魔性得道成“仙”：知天命、不逾矩。

有人说：妖得了任命就是仙。此话不假，孙悟空被玉皇大帝册封为“齐天大圣”时，众神对其恭敬有加，而大闹天宫逃回花果山后，托塔李天王就骂其是“妖猴”，足见一纸委任状的重要性。而我们人类似乎也是在带了“长”之后开始荣耀显赫起来，当个处长都会有人来溜须拍马，更别说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了，有人恨不得举手为其接烟灰。但官运总有到头的时候，门前冷落车马稀是必然结局，别去抱怨人走茶凉的世故，趋利的导向肯定会招致势利眼的通行，唯有澄澈空明才能安抚住跌宕起伏的心性，看透世事沧桑而心不老，这才是给自己的加冕，也便能无“长”而长乐长生了。

可见“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不过是吴承恩设下的一个暗喻罢了，是在警示人们切不可为了贪欲而执于一念，在图谋一劳永逸的快车道上很容易出轨翻车，甚至丟了卿卿性命，只要静心修为就终会修成正果。可谓是：写猪写猴佛高一尺，戒贪戒欲道出三界。道在人心向善的仁爱界，道在淡看风云际会的无争界，道在宽以待人的坦荡界，道不远人，唯立心头。而我的戏评“西游”也就暂告一段落了。

      20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