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羡慕开杂货铺的。
杂货铺虽称不上豪华,但要什么有什么,像极了多来A梦的百宝袋。
而且有许多零嘴,瓜子花生话梅汽水。如果没人买,正好我自己吃啊。
除此之外,便是早间的集市叫人心生向往。
清晨的集市很热闹,吃的也很多。一般来说,住街边的或很远之外来赶集又顾不上吃早饭的,都会选择在此过早。
其中最便宜的是白白胖胖的馒头。面皮松软还很甜,总觉得现在的面点,很少有那个味道了。
除了馒头,就是包子了。
包子有馅,比馒头稍贵一点。而包中精品,应该算小巧玲珑的小笼包了。
那时候还看不到煎包煎饺,只有混沌和水饺。
我妈称之为假货。
大概是埋怨这吃食皮厚肉少,称不上荤腥。但我们家过节吃的最多的就是饺子。有时候碰到邻居打趣,怎么不煲汤,这水饺多没营养的时候,我妈又会心虚的说是我们喜欢吃水饺,所以…
除了包子馒头,烧饼也卖的格外好。
剁馍也算烧饼吧。长得像新疆人的囊,但没有那么干那么硬,除了表皮,里头松软不粘牙。因为皮上撒了芝麻,所以特别香。但味道一般般,胜在便宜容易饱肚。
烧饼里有一种粉丝馅的,实在是特别好吃。每次上街我都会故意绕过去闻一鼻子,期待我妈给我们买。
但期待总是落空,我妈一点也不上当。
而当我以为很难吃到的时候,却在一天早上突然吃到了。
那天有大事,我们五点多点都被赶起来了到了街边。
因为要等班车。
班车不大又没有时间间隔表,总之错过一辆在等,少说要一个小时。
当时天还没大亮,冷冽洌的。
大姨妈估计可怜我们几个小馋鬼,就买了几只烧饼,吩咐我们一人一半。
我终于如偿所愿。
而就像这食物散发的香气一样,实在是美味。
然而没有多的,大人都没吃。我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只希望这个味道,能久一点留在唇齿之间。
多年后,当我有能力满足口腹之欲的时候再也没吃到同样味道的烧饼。
包子馒头烧饼,油炸小吃怎么能少呢。
但是呢,价钱相对贵那么一丢丢,于是我妈从来不给我们买。并且无视我们一脸馋相,还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小孩子一大早上吃太油的,对胃不好。
有一次我们看着油锅里打璇的糯米鸡口水直流,但是我妈不买不买就是不买。
这件事让我们怨念极深。也许是已经深到我妈无法忽视的地步。所以没几天,在我们已经忘了这回事的时候,我妈却用家里现有的食材,给我们做了一顿糯米鸡。
卖相是有的。味道嘛,自然比不上卖的。
但我妈一脸期待,我们勉为其难的吃掉,好评还是要给的。
早间集市光顾那些汤粉汤面或者稀饭的摊子的,全是大人。也许是因为有个座。
所谓汤粉汤面,在当时面只有挂面,粉就是常见的线粉。
占座的男人特别多,都是一边埋头大口吃面,一边的筷子上还叉着馒头或包子。
这些都是要外出干体力活的。吃完就回去某一处帮工。
他们孔武有力,也不笑,小孩子,是不愿意凑过去的。
汤汤水水的除了粉面稀饭,可能就剩豆浆和豆腐脑了。
喜欢的人就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人就会说一句水货。
五毛钱就能买一碗。
我妈有时候会跟我买。
这种时刻不多所以很珍惜。
每次付了钱我就紧张的盯着那个卖豆腐脑的奶奶,生怕她端着那个平平的铲子,要是手一抖,就给我添少了。
而为了多口吃的,我也故意显出乖巧的样子。但不知是演技太差,还是并不可爱,老奶奶视若无睹,既没多给我一分,也没见我小就少一分。
唯一让她面色不喜的,是每次我会死皮赖脸让她多加糖。她很不情愿,嘀嘀咕咕,但仍然给我加了。
这时我的嘴就会特别甜。她摆摆手,嘀嘀咕咕,我想大概是说快走快走,别耽搁我做生意。
这样逛到九点多,早市差不多就散了。
比如挑担子卖发糕或者称之酒酿馒头的,早不见人了。
而菜摊也空了不少。还有人蹲守的摊子,那菜蔬基本是人挑剩下的。这是有菜园又精打细算的农村人绝对不会掏钱买的。除非是难见的菜色,价格又实在便宜。
每年夏天农忙的时候,上街采购的任务就落在我们身上了。跑腿的好处就是,我们有一两块钱的使用权。。
后来发现上了大当。
按照我妈计算的方式,的确会有几块钱富裕。不过我们软绵绵的,杀价的时候完全比不过我妈杀价时所得的实惠,因此一趟下来还会超出预算。最后一口吃的没买成,回家还会被骂。
真是又气又羞,看着又开始忙碌的父母,我们鼓着腮帮子,一早上下来,脸色一定很抑郁。
那个时候发现想买好吃的,指望父母,机会渺茫好比做梦。
于是得到了一只健力宝的易拉罐后,我将能找到的零分零豆一股脑门了塞进去。
然后拿起来摇了摇,里面哐当有声。
我很开心,感觉自己想要的一切,已然在悄然向自己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