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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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过去后，也许我还会记得今天在面馆吃面的经历。每一天的经历其实都很普通，但如果你能用心观察，总能发现每天的一些不同，有趣或无趣，至少会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姑且记录之。

今天早上，从宾馆出来找地方吃早饭。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一家面馆，点了一份小碗毛细牛肉拉面。面馆是普通的面馆，在一张略显干净的桌子傍边，我坐下等着我的早餐，这是一个普通的早上。

面馆的地面很脏，服务员正拽着拖把来回拖地。面馆不大，就7张桌子，进门左边是吧台，吧台往下排了3张桌子，右边刚好可以摆下4桌。桌子最里面，就是面馆的厨房，雾气下依稀可见大厨拉面的身影。

我选了靠近吧台的左边桌子，在我的右手边做了一个小孩，穿着校服，一个人在慢慢的挑着面吃。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水杯，一顶帽子。

小孩在细细的吃着面，吃一口放下筷子，喝一口汤，然后脑袋摇晃着左看右看，时不时还向我瞄几眼。

小孩那一排，隔一张桌子，趴着睡了一个人，姿势一动不动。不像是店里的雇员，也不知道是几点来的，桌面上干净无物，不知是吃了面睡的，还是等睡醒后再吃面。

在我这一排桌子的最里面，最靠近厨房的桌子旁，有两个人在大声的说话。说的什么内容，我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是维语。我吃早餐的地方，在新疆一个偏远小镇的街头。

今日温度特别低，估计有零下二十度左右。穿着厚棉衣，戴着厚棉帽，就是脚上的运动鞋不耐冻，出门一会就冻的冰凉。匆忙找一家面馆，就为了喝一碗热汤，暖暖冬日的寒胃。

里面说话的两个人，感觉情绪很激动，但又不像是吵架，时不时拖地的维族大妈还加入聊天。他们的桌上放着好几瓶酒，是面馆里一直飘着的酒味的源头。不是醇香的沁人心脾的酒味，而是隔了夜的混着面馆热气的有点发酵过头了的酒味。

我有点想换一家面馆的冲动，但想已经点了餐，退掉似乎显得不太礼貌，且屋里的温度正暖和，出去另找一家免不了又得多受冻一阵。何苦找这不自在，暂且等着吧。

拿出手机，刷一下新闻，看一下各地的疫情消息。最近又有点不省心，时不时报道的疫情新闻，让期盼回家过年的心情都受点影响。虽然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但也是很让人烦心的，已有不少同事买了回程的机票。

我的牛肉面还没有上，忽从里面那桌传来了唱歌的声音。刚才还像不停的吵嘴，这会就和谐了，变成了合唱。他们用手机放着音乐，和着节拍，跟着唱起民族歌来。

这个面馆，难道是他们平时的据点？可以这样随性的大声喝酒、聊天和歌唱。还是说他们在别的面馆也能这样，还是说这是他们善歌善舞的民族特点，我不可知。

听着欢快的民族歌，心情到是莫名的好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生活怎样，日子过得好不好？作为一个外乡人，我是匆匆而来的过客。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事情而高兴，但能在面馆唱着歌，说明当下的心情是十分惬意的。

拖地的大妈把小孩叫了起来，说：“还没吃完么，上学该迟到了，赶紧走吧。”小孩不情愿的点点头，收拾起书包，慢慢戴上帽子，一手提溜着水杯向门口走去。大妈的汉语不是很标准，但也算清晰。

看来小孩是店里的熟客，大妈待小孩出门了，冲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小娃娃，现在不想读书，长大了就会后悔啦！”说完笑着看了看我，像是寻求某种支持，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我的观察和沉思被打乱，也顾不上听他们唱歌，摘下眼镜，埋头对付我的牛肉面。

这是在新疆，一个叫做拜城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寒冬的早上，我坐在一个普通的牛肉面馆，听着他们唱歌，吃着简单的牛肉面，心里泛起一种奇怪又新奇的体验。

我想这个画面，我会一直记得，在很久以后也还会记得。普通的生活，也可以变得不普通。生活的乐趣，就是学会寻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