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行

正月初三,天气晴好,梅花节开幕已有五天了, 关工迫不及待地约阿梅去东湖梅园赏梅。于是,早早地出发,来到梅园时还不到九点钟。

这几年梅花开放的时候,梅园都要推出一个优惠政策:名字中带有“梅”字的游客凭身份证免门票。

阿梅因之而免票,而关工不在免票之列,于是就颠颠地跑去买,20元一张。

进得园去,但见漫天遍野都是各色梅花:淡红的、深红的、白的、浅绿的、还有一棵树上嫁接了几种不同颜色的……它们一堆堆像一座座岛屿漂浮在梅园的天地间,空中弥漫着时浓时淡的香味。

关工拿出照相机要为阿梅拍照,阿梅说,你先照梅花吧。

阿梅见他把镜头很近地对准梅花,然后调试着。阿梅凑近了看镜头,只见一段粗枝,一朵梅花很鲜艳地层次很分明地开放着,深色的粗枝和大红的梅花相映成趣。阿梅觉得这样一朵朵拍很有趣,于是把手机拿出来,像他那样去找单朵梅花拍。

关工说,你的手机像素是多少?阿梅很没摄影知识地说,不知道。关工说,我的相机是600万像素的。阿梅听不懂,无法答话,就只管拍照。关工又说,你那是逆光,拍出来的照片会很黑,应该到这边来,你看,光线透过来,花瓣几乎透明了,这样就很美。关工边说边牵引阿梅换了一个角度。

出来游玩选择品质高的玩伴多重要啊,和关工这样的朋友来看梅花就有收获。

他们俩分别找合适的梅花拍,关工不时喊阿梅,阿梅,快来看!阿梅就不时扔下自己的或匆忙拍下自己的跑过去看他拍的。有一次阿梅看他拍的梅花瓣上的露珠晶莹透亮,由衷地赞美说,哇,像宝石呀!更多的时候,阿梅的评语是:

还好。

一般吧。

马马虎虎。

阿梅又问他,我的评语很中肯吧?

关工精通油画,摄影也很有水平,阿梅知道他的名为《梅花》的摄影作品,被武大的教授索去当匾挂在办公室,阿梅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

关工笑着说,阿梅要求很严格呀。又说,阿梅有眼光,这些画面先拍下来,创作时还需要选取,剪切的。

阿梅也不时喊他来看她拍的,他总是鼓励地说,嗯,不错。又好心地说,你那手机不行,用我的相机拍吧?

阿梅摇摇头说,我又不搞创作,就这样傻瓜式地拍,很好的。

有一次,他们围着同一对象拍,一根较粗的枝上挂了两朵全开的梅花,另外几根很细的枝条上附着几粒将放未放的花苞,背后还有粗大的树干。关工拍的正面,阿梅拍的侧面。阿梅把这三要素集中起来,拍出来一看,那树干枝条布局得粗细有致,花苞儿天真无邪地挺着, 正开放着的花从侧面看微垂着头,犹抱琵琶半遮面,花蕊一根根纤细可见,感觉颤颤巍巍就要动起来了,真是棒极了。关工看了说,你这张拍得比我的好,我选你这个角度再拍一张,他就又拍了一张。

他们选取的大都是刚开或要开没开的梅花,前者像娇艳的少妇,后者如十七八的处子,那全开已久的只能拍树的全景,满树都炸开了,显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假如你想凑近了拍,就会发现它的憔悴,就会发现它有的花瓣都要掉了。阿梅笑着对关工说,那就是凋谢了的我呀!

他们兴致盎然地走着拍着,林间草上的露珠打湿了鞋子,鞋底和鞋边上沾了厚厚的粘呼呼的泥巴,在草上蹭都蹭不掉。

关工坚持要为阿梅拍照 , 阿梅就在梅花丛中、竹林里、树枝下摆了姿式笑嘻嘻地照了几张,照出来看上去比人本身年纪大些,但看上去也还比较美。关工说,那张“她在丛中笑”好,值得把它放大到一米宽、6分米高,阿梅说,那我就挂在客厅。后来这张照片真的被关公拿去放大了,真的一直挂在阿梅的客厅。

不知不觉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都有点累了,就在长凳上坐下来,阿梅把皮靴脱下来擦上面的泥巴,很难擦。这时阿梅有电话来了,看阿梅接电话,关工把皮靴拿过去擦,他先把卷纸在草上打湿再去擦,就好擦多了。


阿梅边打电话边抽个空逗笑说:“关工蘸露珠拭香靴。”

关工乐了,他说:“还香靴呢,我闻闻看。”说着做出闻的样子。

说笑着,关工把两只皮靴都擦完了,他站起身说,我洗手去。只见他走到旁边的草地上,先蹲下来,再倒下上身,张开五指去蹭草上的水,像只大青蛙。他来回蹭了几下,又把手翻过来蹭手背,经过几个来回,手心手背的泥巴都没有了, 只是湿漉漉地沾着些草,他又拿纸擦草。

不觉肚子饿了,阿梅穿好靴子后,他们便起身离开了梅园。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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