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和小牛犊

        听说我家的母牛生小牛了,我兴冲冲地赶去牛舍,小牛犊正在摇摇晃晃地试着站起来,四蹄着地,它感到了落地的踏实,兴奋的东张张西望望,然后还不忘抬蹄走几步给我们瞧瞧。小家伙皮毛油光水滑,十分健壮。

        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本来已十分厌倦放牛的  我,又对放牛生涯满怀兴致,那小家伙已被我视为小伙伴和活的玩具。我总是不时地摸摸它那光滑的毛发,拍拍它的小脑袋,或者头碰头与它顶顶牛。小家伙个头窜得很快,但它从不以块头大而欺负我,在我面前,总是呈现出一付乖巧听话的模样,事实上,它也是乖巧听话的。

        小牛犊刚生下来时,头部是光光的,没有犄角,慢慢的,我摸它的头的时候,发现头部上面两端有了突起,先是鼓鼓的两个小包,后来,慢慢的,从小包处长出小小的两只犄角。每天,我都用手抚摸那小小的两只角,光光的,滑滑的,手感极好。有时候,小牛犊会将头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许是在撒娇吧。

        每一天,小牛犊都有新的变化,毛发渐渐地有点粗了密了,犄角也变长了,个子也长高了,它跟在牛妈妈周围,欢快地啃着青草,或者吸吮着乳汁,或者,和它妈妈一样,懒懒地反刍,高兴了,就奋起四蹄撒欢,有时,还会去追赶飞来的蝴蝶,有时,还会“哞-哞-哞”的叫,仿佛在呼喊它的妈妈,或是在高歌一曲。我最喜欢看她们饮完水后,抬起头来,咧开大嘴露出宽大的门牙,那样子十分滑稽,像是在咧嘴大笑。

        那一日,恐怕那是小牛犊记忆中灰色的一天。夜里,人们告别了一天的辛劳,安静地入睡了,乡村的夜晚,总是异常宁静,偶尔的声响,都是来自虫子的鸣叫,或是家畜们的鼾声。突然,家里的三只狗狂叫起来(我们是三家人住一个大院子,本来只养了两只狗,一日自己走来了一只狗,就也养在一起),这狗叫声异于常日,定是有不平凡的事。大人们赶紧披上衣服,农村的女人胆子也大,母亲和大妈、隔房大妈、奶奶都起来了,她们打着手电,循着狗叫声,果然发现了贼人,听大人们讲,那个人正在隔壁大妈家的粪坑里使劲把什么东西往上拽,用手电一照,原来是我家的小牛犊,小牛犊已长大了,给戴上了嘴套,嘴套上连着牵牛绳,说是这样渐渐挟制它的野性,将来耕地的时候容易调训。可怜的小牛被那贼人使劲往上拉,粪坑四面都是石墙,小牛的脚掌在石头上打滑,爬不上来,后来,附近邻居来了,一起把小牛从粪坑中弄出来,可怜的小牛肚子上被粪坑石头边擦掉了几块地方的毛。

        后来,听大人们讲,那贼人原来是我们一个大队的,住在溪沟的那一边,离我家步行20分钟的距离,而且与我家一个姓氏,还是爷爷辈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为什么要偷我家的小牛犊呢?原来,他早就看上了我家的小牛,但是母亲不同意把小牛送给他,说是另外有人提前要了,是我们一个队的。所以,他就起了歹意,想来个先下手为强吧。结果牛没得着,还落下个“偷牛贼”的丑名。只是,可怜了我那小伙伴,它身上的伤过了好一阵子才长好。

        以前,我家的母牛也生过小牛,但是我太小了,记不住事,这头小牛犊是在我能够记事的年龄来到这个世界的。每天,小牛犊伴着我,我伴着小牛犊成长。

        那年9月,母亲告诉我,要送我上小学去了。小小的我,既渴望上学堂,又舍不得我那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小牛犊。但是,小牛犊总要长大,而我也要长大,离别那一天在所难免。在报名前的某一日,我用手抱着它的小脑袋,在它耳边轻轻地说:“牛啊牛啊,我要去上学了,不能天天陪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哟,要好好的哟!”小牛犊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仿佛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我上学后,小牛犊也长大了,对于犁地耕田这类活,可以独当一面了,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大人就把小牛犊送给了不知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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