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纪实篇—外公和外婆

丧服

昨天晚上和外婆聊了很多,知道外公是1949年出生的,外婆是1948年出生的,19岁的外公在父母之命下娶了20岁的外婆,结婚快两年才渐次生下我的舅舅和妈妈。

以前总不信那些抗日剧里的所演的残忍和血腥是曾经生活的原本面目,总觉得有些夸大。现在外婆告诉我,电视里演的一切都是真的,在她很小的时候,为了躲避敌人,外婆的妈妈只能用力的捂住外婆的嘴,屏住呼吸匍匐在稻田里一躲就是好几天,一旦被日本人发现,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希望。1953年左右的时期,经常饿肚子,吃草根,扒树皮,挖野菜,捡松菇,一年里面很少见到大米,吃的最多的就是番薯和芋头,所以这些东西现在送到她嘴边她都不会再想吃了,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她们那时候没有什么闺蜜,老铁,她们结老根,我问老根是怎么来的,她告诉我说就是年轻时候一起修水利工程玩的来,大家年龄相仿,就商量着结老根,都同意还不行,还得看辈分,辈分不对等这老根就结不成。就和电视剧里那些男人拜把子的一样,跪在地上,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想来实在有趣,每一个时代都有他们表达他们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方式,老根这个称谓是他们紧紧联系的纽带,意味着我和你关系甚笃。

在交通工具还不发达的年代里,大家都是走路,买东西走路,卖东西也走路,那时候的人也特别能吃苦,相约好了明天要去做个什么事,大家一大早起来说走就走,也不管路途遥远,渐渐的倒是走出不少小路。外公在外面修飞机场,外婆就在家里和一些妇女一起修水利工程,生活简单质朴,贫穷也平凡。一台黑白电视就只能看一个台,电视剧结束了就直接熄灯睡觉,不存在所谓熬夜,也不存在争抢着去看自己喜欢的剧场,房子里还是昏黄的白炽灯,偶尔会闪了灯泡。

那时候邻里街坊偶有小吵小闹,整体还算和谐,家里有了什么困难,能帮的都会搭把手,身边的人都务农,聊的最多的是田间秧苗的长势和不远处谁谁家又发生了什么鸡飞狗跳的事,狗叫了就提防是不是有贼,公鸡打架了就想明天家里可能要来客人了,家里养的猪必须等到年三十再杀,牛得好吃好喝的喂着,因为明年它还要做田间的铮铮“好汉”……真奇妙啊,历史和变迁原来离自己的生活是那么的近。

约七十年的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曾经健硕的劳动力不再,他们身形佝偻和弯曲,拄着拐杖蹒跚的走回自己的老房子里,经常走着走着就摔了,趴在地上等着别人扶起;曾经的好胃口不再,他们一碗饭就吃的好饱,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他们也总感慨咬不动了;会害怕孤单,会想自己是不是快要寿终正寝了。

谈起自己的儿女,总还是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两个人将就的生活着,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身体慢慢的消瘦下去,自得其乐的享受着所谓平凡。以前看书看到过一句话这样说:“人终有一老,或老而优雅,或老而猥琐;绝大多数的老人在失去了生命的追求之后,都不可避免的沦为了一个‘邋遢鬼’,他们再也没有能力去保持自身的干净整洁,也在疾病和痛苦里挣扎着度日如年。”我不想成为这样的老人,所以我愿意一直保有对生命的热情和对体面的追求,所以我梦想要做一个优雅的老太太。

可是未来的事谁能够预料到呢?疾病会摧垮一个人的意志,梦想的火花会在现实的打压下一点点的让人心甘情愿的相信宿命,就像老一辈的人都爱说:“这就是命啊!”但是看到校园里头发发白的老爷爷牵起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手在那里悠闲的散步时,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感慨岁月静好;在气温只有一度的清晨,还来不及刷牙洗脸的初识朋友提着行李箱送我去银行取钱,开车的时候问我冷不冷,到了车站问我有没有车费回家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动容;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总还是数不胜数,美好的人也都还住在方圆几里的地方,偶尔有的小插曲,都当是成长途中故意设有的阻碍,你只管砥砺前行,一切都无伤大雅。

十几天以前,警察的车路过这里,带走了一个人,原因是那个人偷古董。告发他的人是他很信任的一个朋友,他偷了些有价值的东西,偷偷的给他的朋友看了下,然后他的朋友就检举了他。我不知道外婆口中的古董是些什么东西,但我想它们肯定是值钱的,不然也不至于给那人招来牢狱之灾。你看,恶人真的有恶报的,你以为你最信任的人其实不一定会紧紧跟随你的步伐往前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价值理念,错了就是错了 ,舆论会声讨你,法律会制裁你。

生而为人,请务必善良。这句话不管放在什么样的社会环境里都是不过时的,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人情关系却一天天淡漠下去,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生活渐渐沦为生存的牺牲品。在城市里习惯了丛林般的生存法则的我们,也逐渐物化了生活的本来面目,开始崇尚金钱至上的理念,开始忘了停下来看看被我们落在了后头的老一辈们。他们步履越来越不稳,他们的笑容里满脸都是褶子。

这会儿,外婆跑去她的一个伙伴家里看电视去了,她说她们看的那部电视剧里,是个异乡恋,女方父母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女的说要和父母断绝关系,和那个谁家的情况一样,我情不自禁的笑了,生活真是比电视剧还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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