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羊”来

宣布开放后，我才懂得什么是恐怖——那是明知一把大锤要砸下，躲没得躲，而它又迟迟不落下来。于是，每天都是在忐忑不安的惶恐中度过。

一开始，各个社交群、各种线下聊天，都是围绕着囤药。从布洛芬到连花清瘟，从电解质水到血氧仪，必备清单越来越长，意味着紧俏的物资越来越多。买到的人自然庆幸万分，甚至有了一种优越感。没买到的，锤胸顿足，悔不早点下手，最后捂着痛痛的心，从黄牛买一点。再买不到的，就进化成佛系派，以嘴的硬度来掩盖无所依的心虚。

“买药等生病”的自嘲还未落音，“羊”来了。每天早上办公群都像公布中奖结果一样，公告哪个同事阳了，没法来上班了。停车场的车日益见少，中午订餐的数量也急剧下降，有一天，管订餐的同事哀嚎一声“个位数了！”第二天没声音了，他也阳了。

热闹的还是社交群，阳了的人痛诉伤病史，赢得一点同情，也有无症状轻症状的，赢得艳羡。很多人就想着借慰问的名义去拥抱那温和的毒株，反正都要中毒一次，首选还是没什么伤害力的。“就见个面，深深呼吸一下就好了。”“不一起吃个饭吗？”“不了，不用那么麻烦了。”

还没阳的，一边打探各种病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化身成医生，在送上慰问的同时，指导治疗。这个新冠从中医的角度是寒湿两侵，你不能用治风热的感冒药，要喝点某某冲剂，退热药要上38.5度才能用，先扛一扛，痰多咳不出是吗？梨子蒸一个吃，疗效特好。喂喂，你还在线吗？

在我畏畏缩缩地爬向春节的总决赛的路程中，我也多次怀疑自己成了一只羊。今天怎么感觉浑身有点酸痛，他们说，阳了会酸痛会疲劳，我得赶紧测下核酸。咳咳，怎么咳嗽了，还有点鼻涕，呜呜，我是不是中奖了。某某同事阳了，我早上还和他谈工作，我是不是也……

就这么疑神疑鬼，这么纠纠结结，这么心神不定，等“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