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暧昧未卜

我高中之前一直待在湖北的一个二线城市,鸡犬相闻,和所有同学都有着千丝万缕的世交关系。小时候大家都差不多,这几年我再回家,就觉得大家已经不太一样了。

我假期回去和我小时候的同学聚会,他们中比较幸运、有背景、有关系的一部分人已经工作了,谈到将来就是唏嘘短叹。我只能讪讪地劝他们知足常乐,先别考虑这么现实的问题,还是抓紧时间享受青春。我的同学给我很怪异而无言的眼神,我才觉出自己的虚伪,他们的青春仅存的遗物只是洗虐冷笑的面孔,而内心已自视为泥土,早就把身体平摊成一块让人踩踏的土地。

我高中上的是所谓的贵族高中,按一些老家人的说法是“自私、狭隘、消费主义”,按另一些不太老的人家的说法是“个性飞扬,张扬自我”。

如果说我小学和初中的同学几乎没有过青春,那我高中的同学就是在青春的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完一轮另起一轮从头再来,逃避着终将成熟这件事,拒绝进入更大的跑道。

我的大学同学,他们是心智生产和恶斗程序的胜出者,是脑力工厂量产的产物,是即将同“板结社会”搏杀的心参赛选手。

更多的同学,他们是蚁族里也要争当蚁王的一群人。努力,上进,参加各种竞选,永争各种名额,抢着搬运各种大大小小的粮食,囤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看管好,当作资本——这个过程就叫“奋斗”。

也许在稳定的盛世下,没有时代替年轻人完成成人礼。古人说“三十而立”,说明三十岁已经是很关键的岁数了。三十岁,已经决定了后半生定格的形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人寿命短,所以生命周期都压缩加速,但我周围的年轻人,都仍保持着“二十而蹲”的姿势,他们将立未立,下一个动作还暧昧未卜,不知道会昂然地顶天立地,还是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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