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你癌症晚期……”
我苍白着脸问医生,“你说什么?”
医生的手臂压着病历表,斟字酌句的说:“顾太太,你两年前流产时清宫未彻底,再加上之后感染,导致了子宫癌变……”
我流着眼泪打断他问:“还剩多少时间?”
“癌细胞扩散,最长三个月……”
医生再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嗡嗡作响,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
是夜,顾家别墅。
男人低低的闷哼一声,随即从我身上起了身去浴室洗澡,而我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心里一阵悲凉。
刚刚同我的是我的丈夫――顾霆琛。
我拿他当丈夫,他拿我当妓...女!
整整三年,他每次回到别墅做了爱就去浴室洗澡,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洗了澡之后就一脸冷漠的离开。
从始至终,都不和我说任何话。
像今天,他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换上自己的西装就要离开。
我光着身体坐在床上轻声的喊住他。
他薄唇紧抿,漠然的目光望着我。
面对他那无所谓的眸光,我想说什么话全都梗在喉咙里,最终只吐出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楼下传来汽笛声,我光着身体从床上走下来盯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给顾霆琛打了电话。
他接通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我和顾霆琛结婚三年,他娶我的时候有藏在心间上的女人,但公公拿着那女人的性命威胁他,逼迫他娶我。
他抵抗过,但还是被迫放弃自己爱的女人娶我进顾家。
三年的时间,他冷漠待我,残忍待我。
特别是在床上,他喜欢我像条狗一样的趴着一声一声的喊着那女人的名字――温如嫣。
顾霆琛在羞辱我这件事上从来不遗余力。
我想起自己喜欢顾霆琛那年不过十四岁,正是爱情萌芽的阶段,喜欢一个人就会郑重的放在心底,而那时他是隔壁班的钢琴老师。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大我七八岁的陌生男人,或许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说话的音调是温暖的,又或者是第一次听他弹琴的时候,那首曲子是我母亲去世之前最后弹给我的。
说不清是什么理由,那年我跟在顾霆琛后面好几个月,直到他离开钢琴班我再也寻不见他的踪影。
甚至,连名字都来不及问。
后面那几年我一直都找不到那个弹钢琴的男人,直到顾家董事长找上时家要我做他们家的儿媳妇……
时家富可敌国,又是梧城权势最高的家族,而我是时家千金,在我遇到顾霆琛之前我的父母遇上空难,尸骨无存。
我一跃成为梧城最有权势之人。
也就是在我最孤僻悲戚的那段时间里我遇到了温暖的顾霆琛。
说起来我们见过几面的,他知道我一直在跟踪他,但他把我当个普通学生,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存在,没有赶我离开,只是会在天晚了的时候,会温柔的叮嘱我一句,“小姑娘该回家了,不然爸爸妈妈会着急,天晚了你一个人也容易遇到危险。”
想起曾经,我心里依旧觉得温暖。
觉得那时的顾霆琛很温柔体贴。
我闭了闭眼,心里最后悔的便是三年前答应了顾霆琛爸爸的订婚,原本我是不屑的,因为当时想和我们时家攀上联姻的家族数不胜数。
可当他拿出那张照片,当我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里颤抖的很厉害,同时也含了期待。
因为那是我日思夜想的男人。
我大着胆子赌了一把。
赌顾霆琛娶我。
赌我们的婚姻即便没有爱但也会相敬如宾。
赌他会像个合格的丈夫照顾我,体贴我。
却不该是现在这般,时时刻刻羞辱我。
甚至在两年前吩咐人打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当着医生的面,丝毫没有顾及我的颜面和内心的期许,阴狠道:“时笙,你不配给我生孩子。”
顾霆琛恨我,恨到连怀上的孩子都可以打掉!
他忘了……
忘了曾经日日夜夜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在他的眼里,我是拿了时家的权势胁迫了他的父亲,夺了他顾太太位置,逼走他爱人的女人。
在他的心里,我罪不可赦。
脑海里一直都回想着以前的事,或许是我沉默的太久,顾霆琛阴沉着嗓音警告道:“别挑战我的耐性,你知道的,我对你毫无耐性可言。”
我反应过来,按捺下心里的莫大苦楚,轻轻的笑开说:“顾霆琛,我们做个交易吧。”
顾霆琛怔了怔,“你又玩什么花样?”
窗外开始下雪了,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是我二十三岁生日。
那天正逢大年三十除夕夜。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那一天。
我抿了抿唇,抬手抚上自己光滑的肚皮,笑着提议说:“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所以想让你放下对我的所有成见跟我谈一场三个月的恋爱。”
顾霆琛低呤道:“痴心妄想。”
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的温暖,在偌大的房间里孤独覆盖着我整个身心,眼泪就是这么脆弱的流了下来,心脏痛的发麻。
我掩住嗓音里的哭意,淡淡的笑说:“顾霆琛,你不是想和我离婚吗?这样吧,你和我谈一场三个月的恋爱,做一个合格的男人,疼我宠我照顾我,即便不爱,也要装成很爱我的模样。如果你能坚持三个月,我答应你离婚,而且会把时家所有的资产都给你。你想想,忍受三个月便可以和我离婚还能拥有时家上千亿的资产,三个月后你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温如嫣,说起来你一点都不亏的。”
顾霆琛漠然的问:“陪你演三个月的戏?”
三个月的戏,观众只有我自己。
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压抑着说:“是,请跟我谈一场恋爱吧。”
“呵,你别恶心我三个月的时间成吗?”
我:“……”
视线之处,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离开了别墅。
……
清晨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晕沉沉的,喉咙干涩的难以下咽,估计是昨晚哭的太久了,我起身按照医生的嘱托吃了药,随后洗漱穿衣化妆去公司。
除开是顾霆琛的妻子,我还是时家的总裁。
我正在公司里处理文件的时候顾董事长给我打了电话。
他嗓音暗沉,严肃的叮嘱道:“你知道温如嫣从美国回来了吗?最近这段时间你要把霆琛管住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我怔住,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董事长道:“昨天。”
难怪昨晚在床上他没有让我喊温如嫣的名字,甚至用离婚的事诱惑他也不为心动,敢情是他不想在温如嫣的面前和我装恩爱模样。
顾霆琛不愿意让温如嫣误会他爱我。
想到这,我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痛。
既然抓不住他,就痛快的放手吧。
我笑的欢快道:“爸,我想离婚。”
顾董事长呼吸一窒,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霆琛不爱我,自从他娶了我之后和你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等离婚了你们的关系应该会缓和。”
顾董事长是不会同意我们离婚的。
除非……
垂眸望着办公桌上的股份转让文件,我释然的笑说:“你放心,时家的股份我会一分不留的转让给顾霆琛。”
顾董事长沉默半晌,嗓音困惑的问我道:“温如嫣刚回国你就迫不及待的腾出顾太太的位置,而且还愿意把时家的股份全部转让给顾家,你这样图的是什么?”
我图的是什么?
我伸手捂住湿润的眼眶,摁下心间的酸楚,低低答道:“当年想和时家联姻的家族数不数胜,我选中你们顾家能图什么?”
说到这,我自嘲的说道:“爸,从始至终你们图的是一个时家,而我图的不过是一个他罢了。”
顾董事长沉默,最终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我挂断他的电话,在股份转让书上面签下了时笙二字。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时家就只剩下一个我。
如今我也快没了,时家也只能依仗顾霆琛了。
其实顾霆琛很优秀,除了三年前没有足够的权势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外,在商业场上的他手段阴狠,做事果断。
强大到让对手心生恐惧。
而且自从三年前吃了没有权势的亏之后,他开始大量的累积权势,如今的顾家足以吞掉时家。
虽然会两败俱伤,但顾霆琛没有所畏惧的,我知道他在等一个时机,等顾家脱离他爸的控制,等温如嫣回国,而现在万事俱备,时家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与其让他毁掉还不如直接送给他。
反正三个月之后时家无人可继承。
签约了股份转让书之后我同时写了一封遗嘱。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霆琛,望你此生如愿以偿。
我拿着文件去找了陈律师,他是我爸生前的律师。
他诧异的翻着文件又看了眼我的遗嘱。
我淡笑着说:“等我离开后所有的一切都给顾霆琛吧,不过我希望他能去我的墓前弹一首钢琴曲。”
陈律师眼神悲悯的问:“时总,哪首曲子?”
我随意的说:“就风居住的街道吧。”
初遇顾霆琛那年,我听他弹奏的第一首钢琴曲便是风居住的街道。
那是我妈妈在这世上给我弹的最后一首钢琴曲。
我跟陈律师分开之后给顾霆琛打了电话,他接起来嗓音低沉的问:“嗯?你怎么又打电话?”
又?!
这一年,我也就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包括昨天晚上打的那一个。
我耐着脾气,笑问:“晚上回家吃饭吗?”
他凉凉的扔给我两个字,“不回。”
天空还落着雪,我伸出手接住,冰凉的感觉沁入心间,我忽而说道:“我听说温如嫣回国了……”
顾霆琛打断我的话,冷酷道:“你要对她做什么?时笙我警告你,她要有什么事我会杀了你陪葬!”
杀了我陪葬……
我原本想说我会腾出顾太太位置成全他的,今晚让他回家吃饭不过是商量一下离婚的事。
但在他心里,我总是这般恶毒。
他既然这般想我,还不如依了他。
我笑不及眼底道:“那你晚上回家吗?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嫉妒心起来会做什么伤害人的事。”
顾霆琛气急败坏的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把手机放在包里正要离开时偏偏遇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温如嫣。
顾霆琛一门心思爱着的女人。
我们打了个照面,我微微一笑正想绕过她离开,她轻言细语的喊着我,“顾太太是吗?”
我顿住,斜眼问她,“怎么?”
“顾太太这位置坐的开心吗?”
温如嫣在挑衅我,我这才正眼打量她,脸型很精致,描着淡妆,偏偏嘴唇上涂着大红的颜色,寒冷的冬日穿着一身薄款的藕色长裙,裙子外面是一件白色的大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的确很漂亮,难怪顾霆琛会喜欢她。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原本不屑搭理她的,但她接着讽刺我道:“从我手中抢走的位置你能坐的安心吗?霆琛爱你吗?会在你耳边细细的说着情话吗?会给你煲汤做饭吗?会在节假日给你挑选礼物吗?不会的,霆琛不会跟你做这些的!时笙,你就只是凭借自己是时家总裁占着顾太太的位置而已。”
温如嫣的话字字诛心,她说的每一件事都是顾霆琛跟她做过的,说不嫉妒是假的,但如今的我嫉妒又有什么用呢?
就连顾太太的位置也守不住……
我漠然一笑,四两拔千斤道:“那你呢?我三年前是给过你机会的,无论你服不服气,现在坐在顾太太位置上的是我时笙,而且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凭借我是时家总裁逼迫的顾霆琛,而你……”
我一向都容不得人欺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但偏偏是这样的我,让顾霆琛羞辱了三年。
我苦涩的笑说:“我有钱,能给顾家足够多的钱,而你呢?你一无所有,无权无势,能坐的下顾太太这个位置吗?”
闻言温如嫣的脸色一白,眼泪在眼眶中欲落不落的模样可怜极了,是个男人都会心疼的。
我瞧见冷漠的笑说:“别在我面前做楚楚可怜的白莲花,顾霆琛吃你这套我可不吃!”
话刚落,温如嫣就被人护在了身后,顾霆琛宽阔的背脊把她护的严严实实,一身黑色的大衣更添了他不少的冷漠。
此刻他正眸光冷清的盯着我。
顾霆琛簇着眉,姿势对我防备着,生怕我欺负了温如嫣。
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他肯定听见了,不过顾霆琛是个极少动怒的人,他眯了眯眼,嗓音淡漠如水的问:“你怎么在这?”
“刚约了朋友,怎么?”我盯着他身后的温如嫣,打趣道:“霆琛,你这是背着我约你的旧情人?”
顾霆琛听见我称温如嫣为旧情人,脸色直接一沉,吩咐道:“回别墅等着,晚上我会回家的。”
他这话怪怪的,感觉他能回家像是给我天大的恩赐。
我竟然可怜到这种地步了吗?
而且还是在他前任的面前……
我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会回家的,不过提醒你一句,我不介意她的存在,但你爸可忍不了她。”
顾霆琛默然,而这时温如嫣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解释说:“时小姐,你别误会……”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下意识的甩了下手,顾霆琛下意识以为我会打她,直接扯过温如嫣拥在了怀里。
他的劲道很大,我因为惯力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脸直接和冰冷的地面狠狠地摩擦在一起。
我错愕的抬头,看见顾霆琛的手掌正揉着温如嫣的脑袋,细细的安抚道:“如嫣,没事的。”
如嫣,没事的……
她能有什么事?
脸上火烧火燎的疼,我伸手捂住脸颊突然笑开。
笑自己的愚蠢,更笑自己真的痴心妄想。
顾霆琛见我笑,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他道:“霆琛,我受伤了。”
我的语气很软,顾霆琛怔了一怔,偏头吩咐让他身侧的助理送我去医院,随后自己带着温如嫣离开了。
离开之前,我看见温如嫣得意的笑。
顾霆琛的助理扶着我起身想带我去医院。
我拒绝了他自己开车回别墅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泡澡。
脸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我心里却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伸手用尖细的指甲狠狠地抓了下伤口。
他对她越好,越是显得我可怜。
我闭了闭眼,随即起身亲手写了一份离婚协议,并且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放在抽屉里。
想了想,又去厨房亲自做了一桌子菜,收拾完一切后就坐在客厅里等顾霆琛。
他说过,他晚上会回家。
顾霆琛从不是一个失约的男人。
……
等到凌晨三点,门外传来声响,我缓缓的偏过脑袋看向门口,在黑夜中,顾霆琛摸黑打开房间里的灯,他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怔了怔,难得开口问了一句,“还没睡?”
我过去接住他脱下的大衣,上面还有微凉的雪花,甚至还有白天抱着温如嫣留下的淡淡香水味。
我沉默的挂在一旁,顾霆琛捞过我就开始脱我的衣服,像往常那般直接,冰冷的手掌落在我身上,明明凉的要命,肌肤却在瞬间滚烫的快要炸裂。
我身体柔若无骨的趴在他的胸膛上,软着语调说:“霆琛,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我从没对他发过脾气,无论他如何的欺负我,我都是轻轻地喊着他霆琛,因为我不舍得对曾经那个温暖的顾霆琛说一句重话。
哪怕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顾霆琛。
顾霆琛猛地顿住,手掌拉开我的身体目光如炬的盯着我,半晌淡淡的道:“时笙,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对劲!”
“顾霆琛,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霆琛发现了我的反常,他摊开双手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吃完饭,饭菜放了几个小时是冰冷的,我嚼在嘴里没什么感觉,只是吃的颇为缓慢。
消磨了他的耐心,顾霆琛起身过来站在我面前,嗓音低沉冷漠的问:“时笙,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放下碗,抬眼望着他,看见他的视线落在一桌子饭菜上。
顾霆琛突然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的嗓音略含诧异,我站起身收拾碗筷,淡淡的说:“白天问了你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你答应了我,所以我满心欢喜的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
顾霆琛突然凝眉,“你究竟玩什么把戏?”
拿着碗筷的手顿住,我抬头盯着他,他的眸光冰冷,俊郎的眉目之间再也寻不得曾经的温暖。
我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默默地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出来的时候在客厅没见到他人。
我望着楼上,犹豫了会上楼去卧室,推开门诧异的看见顾霆琛正坐在沙发上,他的腿上放着一台薄款的金色笔记本。
我拿过睡裙去浴室洗澡,在浴缸里泡到手指发白才起身,刚推开浴室门出去一股浓烈的气息瞬间包裹着我。
毫无抵抗的被他带到床上,像往常那般直接从后面开始,我低低的闷哼一声,渐渐的,欢愉充斥着我们,在快要高潮的时候我听见顾霆琛嗓音低低的问:“如嫣说,三年前是你逼她远走美国的。”
虽是询问,但顾霆琛已经确定是我从中作梗。
我都懒得告诉他,他心尖上的那个女人在三年前从他和三百万之间毅然的选择了三百万。
是的,三年前我给过温如嫣选择的。
我说,假如她选择顾霆琛,那我放弃和顾家的联姻,倘若她放弃他,我给她三百万的补偿金。
她当年很清楚,即便不是我坐顾太太这个位置也会是别的名媛千金,反正绝不会是毫无背景、普普通通的她。
她了解,所以她退的很直接,拿了三百万就去了美国。
如今回国怕是看到了希望。
温如嫣心里很清楚,现在无人能再压制顾霆琛。
只要他想娶她,他就一定能离的了婚。
我沉默,顾霆琛突然狠狠地挺腰,我肚子突然抽筋起来,那种疼痛绝对可以摧残掉我的意志。
我手指紧紧的揪住床单,耳侧听见顾霆琛冷冷的讽刺道:“你说你喜欢我,既然喜欢那当年为什么还要逼我?”
我眼眶湿润,眼泪快倾巢而出,顾霆琛突然狠狠地揪住我的头发,冷酷无情道:“三年前你时家在梧城独大,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现在呢?时笙,曾经撑的起你的家族如今已经走向衰败。”
我紧紧的咬住唇才觉得好受一点,血腥味开始弥漫在唇齿间,我掩下心里的苦涩,褪去眼眶中的湿润,偏头冷漠的盯着正挺腰要我的男人。
他虽然和我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但我们恍若陌生人那般,应该说比陌生人都还要来的冷漠。
我忍不住笑说:“霆琛,你和时家作对不过是因为讨厌我,可时家又做错了什么?三年的时间,时家帮衬顾家走到现在,甚至不惜以自损的方式让顾家获益,你又怎么能忍心对时家下手呢?”
话刚落,他恼怒的挺腰,我抽搐着身体,听见他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嗯?今天这么敏感的吗?”
最近做爱时我常常会抽筋,痛不欲生,所以昨天才去医院检查了身体,查出来的结果让我难以承受,而他却认为我抽筋是欢愉所致。
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生命快要走到尽头,我却连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我十分迫切的想和顾霆琛谈一场恋爱。
哪怕他哄我,我都欣喜若狂的。
说起来,我这辈子都没被人好好的珍之重之过,没体会过什么是爱,所以我常常会嫉妒温如嫣,像入了魔一般贪恋顾霆琛。
哪怕他折磨我羞辱我,我都甘之如饴。
在我和顾霆琛之间,我太过卑微渺小。
我把自己放的很低,低到从未有过反抗。
……
满足之后的顾霆琛没有像往常那般起身离开,他洗了澡之后便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处理公司的文件。
我起身穿好睡裙轻声的问他,“今天在这休息吗?”
我视力极佳,一眼看见他电脑上的文件,那些合约都是时家之前签约的。
时家最近遇到了很多麻烦,合作商纷纷毁约,时家股份下跌,我知道都是他做的,但我没有戳破他,希望他是真的慎重考虑过才做的决定。
顾霆琛未搭理我,我也不再打扰他,而是弯腰从抽屉里取出那份离婚协议放在我们刚刚欢爱过的床上,正想喊他商量离婚的事时,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温如嫣打过来的。
她撕心裂肺充满恐惧的声音响在偌大房间里,“霆琛救救我,是她让人绑架了我,说要玷污我!让我再也配不上你!”
几乎本能的,顾霆琛的视线看向了我。
他阴沉着脸问:“你派人做的?”
我摊开手笑问:“我说不是你信吗?”
顾霆琛睥我一眼,转身要离开,我跑过去拦住他,手心大胆的摸上他的脸颊,疑惑的问:“霆琛,你怎得这么相信她?万一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我了解她,她从不是你。”
我怔住,她从不是你……
顾霆琛伸手推开我便要离开,我几乎固执的抱上他的胳膊,低低的祈求道:“别去,留在这儿陪我。”
一巴掌落在脸上,我狠狠地摔在地上,望着夺门而去的男人,我再也咽不下喉咙间的腥味,吐在白色的绒毛地毯上面,红艳艳的,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妖艳玫瑰。
顾霆琛是第一次打我呐。
为了那个自导自演的女人打碎我的自尊。
而我刚刚又是在做什么呢?
竟然让他在我和温如嫣之间选择……
我真的是越活越没自知之明了。
我捂着发疼的腹部,起身换了一件亮色的露肩拖地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裸色立体的长款大衣,又化了精致的妆容,还耐心的花时间将齐腰的长发卷成大波浪,等换了双银色的高跟鞋才给助理打了电话。
我吩咐说:“帮我查温如嫣的下落。”
我从床上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装在手提包里,随后亲自开车去了医院,而助理早在医院门口等着我,身上落了许多雪花。
他看见我的车,忙跑过来替我打开门,恭敬的喊着,“时总,顾先生和温如嫣都在医院里,差点玷污她的那些人我已经派人抓住了,你猜的没错,经过拷问,的确是温如嫣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我下车微微的弯着腰对着车窗涂着口红问道:“你给顾懂事长打了电话了吗?他大概什么时候到?”
即便离婚,我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顾董事长还有十五分钟到。”
我望着车窗里的这张漂亮的脸忍不住叹息,是一张生的很高级的脸,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被上帝格外宠爱着的,轮廓分明,美得很有侵略性。
我收起口红,带着助理进医院,刚走到她病房门口就听见她笃定道:“一定是她!一定是时笙,我回国的事只有你和她知道,况且除了她没人跟我有仇!霆琛,她嫉妒啊,她嫉妒你爱的是我。”
顾霆琛嗓音轻轻的哄着她说:“别胡说乱想,你先养着身体。放心,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的,如若真是她,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呵,顾霆琛凭借的什么说这话?
倘若真是我时笙做的又怎么会道歉?!
是他不够了解我,还是我在他面前习惯了示弱,以至于让他误会我是个软柿子怎么捏拿都行?
我突然走进去,无惧的笑问:“这件事就是我做的,要怎么道歉才算有诚意?霆琛,你需要我给她跪下吗?”
温如嫣看见我跟看见了鬼一样,开始疯狂大叫,砸东西,真像是我强奸的她一样,顾霆琛见状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他的胸膛,一直都很温热安定人心。
温如嫣渐渐的冷静下来,嘴里一直喃喃的喊着顾霆琛的名字,而那男人、我的丈夫,一声一声的哄着她,“没事的,有我在她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霆琛的片刻温柔是她的,话锋一转,他冷冷的质问我道:“你到医院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家。”
在温如嫣的面前,他总是喊我回家。
我收回视线,不去瞧顾霆琛给温如嫣的温柔,就在这一瞬间,温如嫣仗着顾霆琛的纵容,突然把一杯滚烫的热水泼在我脸上,我痛的尖叫出声,慌乱的后退,撞到一些东西,在快要摔在地上时,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眼无措的望着他,“霆琛。”
他眼神颇为凌乱的望着我,随即瞪了温如嫣一眼带着我离开去了急诊室,从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精致的妆容被热水融化。
只徒留半张带着血色疤痕的脸。
那是中午我摔的,更是我用指甲抠的。
顾霆琛找到纱布和酒精,他沉默不语,开始给我消毒,我虽然疼但忍着一直没有吭声,静静地享受着他给我的片刻温暖。
黑色的头发湿淋淋的,我微微的垂着脑袋望着顾霆琛修长白皙的手指,忽而轻轻的喊着他,“顾霆琛。”
他低声回我,“嗯?”
我轻轻地,几乎贪恋的问:“我把时家送给你,也同意跟你离婚,你真不愿意跟我谈一场恋爱吗?”
顾霆琛手指一顿,他抬眼眸心困惑的望着我,仍旧问了一句,“从如嫣昨天回国之后你就开始一直不对劲,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霆琛说过,他对我没什么耐性,此刻簇着的眉已经表示对我的耐心已经用尽,我伸手忐忑的摸上他的眉,替他抚平问:“你真不愿意吗?”
我的嗓音很轻很轻,也很卑微。
可能是第一次抚摸他的眉骨,我越摸越上瘾,顾霆琛却突然抓紧我的手腕,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又含着锋刃道:“我跟任何人谈恋爱,哪怕是个傻子都可以,但唯独不会跟你谈,你死了这条心吧。”
像是被灼伤一般,我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心里的酸楚和委屈突然在这一刻放大,我忽然不想再忍了。
顾霆琛继续给我上药,神情很专注。
我笑着问他,“霆琛,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疼啊?”
他下意识问:“嗯?”
我低低的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疼不会哭不会闹,所以才一直肆无忌惮的欺负我啊?可顾霆琛,我嫁给你那年刚满二十岁,那是一个还无法承受他人冷漠、憎恨、忽视的年龄啊,特别是那个人还是我的丈夫,我最需要依靠的人,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呢。”
顾霆琛神色震惊的望着我,他的眉眼真好看呐,我悄悄的打量着,听见他突然问我道:“你为什么想要……谈恋爱?”
估算着顾董事长要到了,我眨了眨眼,结束这个话题,漫不经心的说:“顾霆琛,我们离婚吧,我把时家也送给你。”
顾霆琛的手指突然用劲,我疼的倒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没心没肺的笑说:“我腻了,你不是一直想娶温如嫣吗?”
顾霆琛:“……”
他锋锐的俊脸阴沉沉的,我从手提包里取出离婚协议,依旧轻快的笑道:“霆琛,你签了字就自由了。”
我舍不得,但抓住他不放又能怎么样?
何况……我不想再说服自己原谅他对我的伤害。
顾霆琛接过离婚协议书,他垂眸认真的翻阅着,最后只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连时家都不要了吗?”
“我只要五百万,剩下的都给你。”
顾霆琛:“……”
他拿着离婚协议书久久的不动,我从包里拿出笔给他,他犹豫了许久才郑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黯然,他签字了……
在他的心里其实是想离婚的。
一份协议,终结了我和他的婚姻关系。
我从他手中取过离婚协议书,勉强的笑说:“我让律师去处理,过几天就给你离婚证,时家的股份也会在这几个月转给你。”
剩下的时间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似乎想通了什么,我全身感到很轻松,脸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我终于……舍得放开了他,舍得还他一个自由。
这个时间顾董事长应该到了,我和顾霆琛起身往温如嫣的病房走去,在门口刚巧听见董事长冷漠的质问温如嫣,“怎么?他们难道不是你给自己找的男人?”
温如嫣一直怕他,语气恐惧道:“你胡说,我没有!”
“你们的转账记录我都有你还想抵赖?温如嫣,你想嫁祸给我的儿媳妇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们顾家即使没有她也不会让你进门!”
我偏头望着顾霆琛,他听见里面的对话神色依旧,仔细一想是我多此一举了,顾霆琛他是聪明人,很多事不用他人说他自己都能调查的清楚。
但他没有戳破温如嫣,甚至还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安慰她,原来是他一直在纵容她罢了,而我还可笑的一直想给自己一个清白。
甚至去叨扰了他的父亲。
想到这,我仓惶的转身离开,刚跑到医院门口我便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摸了摸滚烫的鼻子。
一抹猩红,那般刺眼。
静谧的夜空仍旧下着白色的雪花,我伸出手心接着,双腿突然受不住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雪色覆盖的台阶上。
那一刻,我似看见了那年的顾霆琛。
他温润的唤着我小姑娘,嗓音低低沉沉的问着,“小姑娘,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明媚道:“我想听你弹琴,你能给我弹一首《风居住的街道》吗?”
“好啊,明天上课我就弹给你听。”
那年我还是没有勇气进教室听他弹奏的钢琴曲,而是蹲在教室外面,在白墙绿窗下,我哭的不知所措与彷徨。
喜欢上顾霆琛,似乎很简单。
……
我摔倒在台阶上,脑海里还有浅浅的意识,甚至看见了那个温暖的顾霆琛,似乎还听见他在耳边喊我――
“时笙你醒醒!坚持住!”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又似听见一个悲伤的语调,他轻轻的祈求我道:“只要你没事……我就答应跟你谈恋爱,一辈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