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沼地上新生的野草在暖风的吹拂下摇曳着，灰翅的毛发也随之波动。这让他意识到，寒冷的季节即将过去。嫩绿的新芽将钻出地面，恣意生长，淡黄色的花儿也将在荆豆灌木间绽放，点缀着大地。远处的鸟鸣预示着猎物丰沛的日子即将来临。
几尾距离之外，雷电正与鹰爪的孩子闪电尾和橡子毛扭作一团，发出阵阵兴奋的尖叫声。灰翅看着他们在柔软的草地上翻滚，眼里充满爱意。小家伙们收起爪子，不断挥舞脚掌相互扑打。灰翅是在征得鹰爪的同意后，带他们出来进行捕猎训练的。
“好吧。”那只虎斑母猫表示同意，“但我要提醒你，别让他们离营地太远。”灰翅让小猫们先玩一会儿。他们无忧无虑的和滑稽可笑的动作都让他感到舒心。
他看到在高沼地更远些的地方，云点和斑毛正从河边返回，他们的嘴里叼着几捆新鲜药草。雨花拖着一只瘫软的死兔子从荆豆丛中钻出来，将猎物拖进洼地。鸦鸣和碎冰正忙着刨土，打算开挖一个新的地道巢穴。鹰爪和高影紧靠着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梳理自己。
这才像个家，灰翅心想。他不由地回忆起从山地开始的漫长旅程，以及他们在高沼地开荒立足的奋斗经历。尖石巫师曾经预言，只要他们循着太阳的踪迹前行，就能找到更好的家园。这原本让大家难以接受，旅途中也充满了危险，不过他们终究还是成功了。这里的生活很好。
“闪电尾，你来当野兔。”雷电的声音将灰翅的注意力拽回幼猫们身上，“我来示范怎么抓兔子。”
“好的。”闪电尾开始来回跳跃，模仿野兔毫无规律的动作。
雷电瞟了橡子毛一眼，说道：“看好啦！”他把身子贴住地面，匍匐逼近闪电尾。闪电尾不时扭头张望想看看那只年龄稍长的小猫是否赶了上来。
雷电摆动屁股，猛地一跃扑上前去。当他不偏不倚落在闪电尾的背上时，黑色幼猫尖叫一声，打了个滚，仰面用脚勾住雷电的脖子。两只公猫倒在地上，扭作一团。
晴天和我过去也是这样，灰翅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悲伤，可我们后来却吵的那么厉害，这是为什么呢？
“你死了！”雷电吼道，“我杀死你啦！”
“我想参加真正的捕猎！”橡子毛面向他们，大声宣告，“我会成为有史以来最棒的猎猫。”
“很好，”灰翅说着走近幼猫们，“但在那之前，你们还有很多要学的。”
“我能像雷电那样爬行。”闪电尾贴到地上，用脚在草地上抓扯，蠕动着身子朝前挪动，“你们瞧？”
“非常好。”尽管小猫的尾巴在空中摇来晃去，灰翅还是给了鼓励，“不过想要抓到猎物，还需要更多的本事。在高沼地上，猎物离得很远就能看到你，我们该怎么办？”
扑向它们……就像这样！”橡子毛大叫一声，跃向他的哥哥，将他撞倒在地。
雷电也冲上去，加入他们当中，如果不能集中注意力，他们永远抓不到任何猎物，但灰翅不想批评他们。望着这些健康快乐的幼猫，他感到莫大的享受。他们那么魁梧，那么强壮……体型几乎比可怜的翼鸟大一倍。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灰翅的心口便隐隐作痛。翼鸟死在山地，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让他撑过寒季。灰翅心中涌上一股对雷电和其他幼猫的怜爱，他一定会让他们茁壮健康地长大。
寒季并没有那么艰难，总会有充足的猎物。这里的雪不像山地的那么厚，也不会持续下那么久，早晨霜化的时间也早得多。无法捕猎或是找不到水喝的日子几乎不存在，在森林里更是如此。树木为抵御最糟糕的寒冷天气提供了屏障。他又在心里叹息一声。偶尔，他仍然会怀念老家和母亲寂雨，但高沼地的生活更容易维持，因为连幼猫们都生存下来了，而且暖季很快就会回来。
雷电和闪电尾仍在扭打，他们的叫喊声足以把高沼地上所有的猎物都吓跑。突然，橡子毛尖叫着从他们身边跑开。“看我的！”
她跑进洼地，消失在碎冰和鸦鸣刚刚刨开的地道口中。灰翅赶紧追上去，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高沼地下的地道形成了一整套网络，大多是兔子挖的。猫儿们将其扩大，建成巢穴，但有些地方仍不安全。灰翅每次进入地洞都觉得不舒服。里面太黑，空间局促，他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而且，要是橡子毛在地道内走得太深，也许他们就无法把她弄出来了。
就在这时，橡子毛脑袋一探，接着就被紧跟在她身后的另一只猫推回空地。灰翅松了口气，那是她的父亲鸦鸣。碎冰在他俩之后探出头来，满脸不快。
“离这儿远点。”鸦鸣训斥橡子毛，“这条地道还不安全，碎冰和我还在挖刨。”他抬起脚掌在女儿鼻头上用力拍了拍，“你不是在跟灰翅学习捕猎技巧吗？”
“是的。”灰翅对他说，“谢谢，鸦鸣。”
黑毛公猫感激地冲灰翅点点头，又和碎冰消失在地道内。
橡子毛转过身，耷拉着尾巴，拖着步子，爬上洼地边的斜坡。等她走近后，闪电尾大声说：“哇！太好了：这下我们知道该如何让我们的鼻子挨揍了。”
橡子毛瞪了他一眼，但没有回应。
“我想你应该再给我们表演一下。”他哥哥揶揄道，“我还没把握能完全做对。”
“真的吗？那好吧，这就是你让自己鼻子挨揍的办法，跳蚤脑袋！”橡子毛嘶吼着一掌挥向哥哥的鼻子。
闪电尾向后一跳，“嘿，这很痛！”
“够了。”灰翅枪在这场打斗开始之前挤在两兄妹中间，“你们忘了吗，我们是出来进行捕猎训练的。”
令他欣慰的是，幼猫们安静下来，推推搡搡地找到合适的地方坐下，睁大眼睛，抬头望着他。
灰翅环顾四周，想找些东西来帮助小猫们学习，他发现一丛荆豆灌木下有动静，一只兔子朝空地走出几步后开始咀嚼草叶。
“看那边。”他用尾巴指示着告诉幼猫们，“不过都别动。看到兔子了吗？我要去抓住它。”
幼猫们点点头，眨巴着眼睛，尾巴尖不耐烦地抖动起来。
“首先，”灰翅继续道，“我要让它离灌木更远些。看样子，它的窝的入口就藏在那边的某个地方。追赶它时，我会留意这一点，以便判断它会往哪边跑。
在他说话的同时，那只兔子又朝空地中走了几步。灰翅仔细观察，等待时机来临。接着，他猛一用力，扑了过去。他的肌肉不断张弛，毛发随风翻滚，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当兔子意识到危险时，他已到了只有几尾远的地方。兔子警觉地尖叫一声，撒腿便跑，白色的尾巴上下跃动。灰翅双眼锁定目标，冲上前去，以防它原路返回灌木丛下的避难所。
兔子急忙调转方向，爪子在地上直打滑。灰翅几个箭步冲上前，伸出脚掌将它掀翻在地，然后一口咬住它的喉咙，结果了它。
他十分得意地叼起依然带着体温的兔子，快步回到眼神中充满羡慕的幼猫们中间。
“太棒了，灰翅！”雷电呼喊道。
“我也能这样做。”橡子毛说。
“你很快就能做到。”灰翅说着将猎物推入附近一处荆豆灌木丛下。等我们完成训练后，我再回来取它。“其实，你们现在就可以尝试一下。有谁能发现猎物吗？”
幼猫们急切地站起来，四下张望，用力嗅探空气。“我只能闻到那只兔子的气味。”闪电尾抱怨道。
“那我们就边走边看吧。”灰翅说。他带领幼猫们朝洼地外走了几尾距离，“雷电，能看到什么吗？”
灰翅已经在一堆较深的草丛中发现一只啃食种子的老鼠。老鼠在草茎中穿行时，叶片顶端会随之摇晃，雷电察觉到了这一动静。
“在那里！”他小声说着，将耳朵折向老鼠的方向。
“很好，去抓它吧。”灰翅对他说。
雷电立即俯身贴住地面，开始匍匐前进。
灰翅摇摇头，仍用不会惊动老鼠的声音低语：“不行！我已经告诉过你这种捕猎方式在森林里或许管用，因为那里有充足的掩体，树木的声响也会掩盖你靠近时的动静。但在这里毫无用处，因为你的猎物远远地就能看到你。你必须依靠速度。
“哦……好吧。”雷电重新站直身子，恼火地抽动尾巴。接着，他猛地冲过高沼地，扑向老鼠藏身的草丛。
“再快点！”橡子毛尖叫道。
“笨毛球！”闪电尾一甩尾巴，挡住妹妹的嘴巴，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老鼠一愣，似乎听到了橡子毛的声音，并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它从长长的草叶间蹿出来，奔向几尾距离外一堆露出地面的岩石。雷电很想继续加速，可不知怎的，他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老鼠钻进石头间的缝隙，消失了。
雷电爬起来，抖抖毛，低着头，步履沉重地回到其他猫身边。“对不起！”他嘟囔道。
“没关系！”灰翅将尾巴尖搭在雷电的肩膀上，“下次你会做得更好。”
他瞟了瞟了的硕大的白色脚掌，马上就明白这只幼猫为何会如此狼狈了。显然，他会长成一只体形硕大，强健有力的猫，但目前他身形瘦长，还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动作。他的时代会到来的，灰翅些许，他只是还想要一些耐心。
“要是你没有把所有猎物都吓跑的话，”橡子毛说，“我也想现在就试试。”
“什么？”雷电愤怒地瞪大眼睛，“要不是你——”
灰翅抬腿制止住争吵，“我们会找到更多猎物的，”他说，“一定会。”
“那里！”闪电尾用尾巴一指。
灰翅扭过头，看到刚才老鼠消失的那处石堆旁的草地上，一群小鸟正在啄食。他点点头：“去吧。”
闪电尾立刻摆出雷电那样的蹲伏姿势，似乎将灰翅的指导当成了耳边风。
“快跑，跳蚤脑袋！”橡子毛冲哥哥嚷道。她拔腿就跑，在草地上飞奔，身后的尾巴拉成一条直线。
灰翅注视着这一幕。橡子毛的速度令他赞叹，但她奔跑的同时会发出兴奋的尖叫，听到她的第一声尖叫后，几只鸟便已经飞走，其余鸟儿没等她靠近也飞到空中。
闪电尾虽然意识到摆出潜行姿势是种错误，但还是跟在妹妹后面快跑过去，随后，他停下脚步，一脸沮丧地折返回来。“这下看谁是跳蚤脑袋！”他说。
灰翅摇了摇头，忍着没笑出声。“你们都还有要学的呢。”他低声说。
他等着两个小家伙返回时，注意力忽然被雷电奋力一跃吸引过去了。他看到一只鸟儿正从很近的地方飞过。雷电伸直前掌，将鸟儿拍落在地，任凭它徒劳无功地扑腾。
年轻的小猫叼着瘫软的鸟儿身体直起身来，他两眼放光。“我抓到了一只！”他大声宣布道，满嘴羽毛令他的声音有些含混。
一时间，灰翅竟不知如何称赞他。雷电那奋力一跃，让灰翅想起太多雨雷电的父亲晴天有关的事情：这与他在我们离开山地后不久杀死老鹰时的情形一样。
回想起跟弟弟亲密无间的日子，一阵痛楚再度袭上灰翅的心头。自从晴天拒绝认雷电这个儿子后，灰翅便不曾冒险进入森林，或试图去看他的弟弟。着已是禿叶季到来前的事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灰翅甚至宣称，晴天再也不是他的弟弟。对灰翅来说，失去最亲密的家庭成员无疑是在心头扎了根刺，但他实在无法原谅弟弟对雷电的粗暴拒绝。
灰翅叹了口气。在抚养雷电的过程中，我一直尽可能培养他的仁慈和同情心——可无论我多么努力，晴天的特点都终将在他身上显现吗？
身后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灰翅这才从深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扭过头去，看见一只玳瑁色母猫正蹦蹦跳跳地朝自己走来。一看到她，灰翅便睁大了眼睛，喜悦如一束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是玳尾！她从山地跟随他们一路来到这里，是位忠实的朋友，直到……不，我现在不能去细想。
“玳尾！”他喊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在山地猫迁入新营地前离开了他们。
“我去了我们过去住过的那片洼地。”玳尾解释说，“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点陈旧的猫的气息。”她打了个寒战。“我最先想到的是你们已经被狐狸杀害了。但我心里不愿相信，于是我继续寻找，直至发现一点踪迹，然后我便来了！”
“见到你真高兴！”灰翅对她说。
玳尾走上前来，与灰翅碰了碰鼻子。“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她咕哝着，“已经好久不见了。”她环顾幼猫们，补充道：“看来你们繁衍得很不错！”
灰翅点点头，自从玳尾帮助他从坍塌的两脚兽巢穴中救出雷电后，他就再没见过她。打那以后，她整个寒季都在两脚兽地盘度过，安逸地过上了宠物猫的生活。我仍无法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灰翅心想。他别过脸去，以免玳尾看到他的表情。选择一种你无须捕猎，也感受不到晨风拂面的生活……灰翅觉得那种生活毫无意义。她离开时，灰翅难以拂去遭到背叛的感觉，玳尾也变得十分冷漠。
但很显然，玳尾的新生活很适合她：她体态丰盈，毛皮光滑，看上去非常健康，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她望着灰翅。
“这只大家伙是雷电吗？”她转向那只嘴叼猎物站在一旁，满脸困惑，略有些伤心的幼猫。灰翅这才有些愧疚地意识到，他还没有夸奖雷电，“他长大了！我记得我们把他带进森林，给他起名字时，他还那么小。”
雷电的母亲暴雨死在两脚兽巢穴的瓦砾下是，灰翅和玳尾成功地救出雷电，但他的兄弟和母亲却永远失去了生命。她的皮毛如此柔软，她的眼睛那么美丽……灰翅的尾巴垂了下来，心头痛苦难耐：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瞧瞧，雷电抓到了一只鸟！他会成为一只了不起的猎猫。”玳尾的声音将灰翅拖回现实，他看了看她，本能地觉得她是故作喜悦。她几乎能看穿我在想什么。我猜玳尾非常了解我，她甚至懂得如何在我悲伤时分散我的注意力。
“没错。”灰翅抖了抖身子，附和道。
听到赞扬，雷电变得高兴起来，另两只幼猫也挤了过来。“我们也会成为了不起的猎猫。”橡子毛说。
“相信你们一定会。”玳尾眨着眼睛回答。她又转向灰翅：“这一定是鹰爪的孩子吧，他们也又高又壮。瞧瞧他们！”
“也许你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得太久了。”灰翅说。玳尾眼里流露出受伤的深色，灰翅立刻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后悔。“我的意思是，很久了……呃……”他结巴起来，“我很想念你，玳尾。”
母猫眼睛一亮，“我也想念你，灰翅。”
他转向幼猫，发现他们正注视着两只成年猫，津津有味地聆听他们间的每一句对话。“这是闪电尾，这是橡子毛。”
“名字真好听，”玳尾愉快地扭过头来说道，“我叫玳尾。”
“给闪电尾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总围着雷电转。”灰翅解释虽然，“他们就是我们自己正在酝酿的暴风雨！”
玳尾眼中闪烁出快乐的光芒，她挨个跟每只幼猫碰碰鼻子。“去玩吧。”灰翅温和地对他们说，他希望在三个小家伙不在场的情况下跟玳尾聊聊。
话音刚落，小猫们就欢呼着跑开，围着荆豆灌木丛互相追逐起来。
“你在两脚兽地盘过得怎样？”话刚一出口，灰翅又感到有些难堪。她可不愿再让玳尾觉得自己是在批评她，“寒季你过得还好吧？”
“是的，很好。”玳尾轻快地回答，“非常舒服，非常惬意。班布尔和我也有了新伙伴。我到那里生活不久，另一只猫加入了我们。”
“是泼皮猫吗？”灰翅问。他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噢，不是，”玳尾回答，“两脚兽走了，然后它们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猫——一只大公猫。他告诉我们，他原本跟另一只两脚兽住在一起。但忽然有一天，他的两脚兽不再去喂他了。”
你可不能信任两脚兽，灰翅暗想，但他觉得还是最好别把这话说出来。
玳尾点点头。“于是，这只公猫转到另一个地方，跟另一群猫生活在一起。他们在那里过得非常不开心，整天闷闷不乐。他说他们能听到附近有狗叫声，他们全都被关在一起。然后那只猫——对了，它们管他叫汤姆——”
“汤姆？”灰翅插话道，“它们管一只公猫叫汤姆？我永远无法理解两脚兽。”
玳尾耸耸肩，“总之，他被两脚兽从那里带过来，跟我和班布尔一起生活。”
“你喜欢他吗？”灰翅问，“他友善吗？”
玳尾迟疑了，低头盯着脚面。最终，她回答道：噢，是的，他很友善，我们相处得很好，’然后，她抖了抖皮毛。“可离开的时候还是到来了，我想念高沼地的朋友们。”
玳尾回归我们啦！喜悦袭遍灰翅全身，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只小猫互相追逐着冲了回来。他们在一片松软的泥土上直打滑，无法及时停住脚步。闪电尾撞上玳尾，害得她失去平衡，仰面倒下。她疼得大叫起来，四肢和尾巴在空中摇晃。
灰翅望过去，这才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怀孕了！
“你伤到了吗？”他焦急地询问着，上前扶她起身。
玳尾斜靠着他的肩膀站起来，重重地喘着粗气。一时间，她没有开口。最后，她轻轻地吐了口气：“我想……我没事。”
灰翅的目光转回三只幼猫身上。闪电尾躲在雷电身后，满脸惊恐。灰翅一甩尾巴，招呼他上前，并严厉地命令道：“过来向玳尾道歉。”
闪电尾畏畏缩缩地走过来，耷拉着脑袋，拖着尾巴，说：“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玳尾抖抖耳朵。
“记住，不要没看清楚地方就乱冲乱撞。”灰翅指责他，接着他顿了顿，然后点点头：“行了，我想我告诉过你们到一边去玩。”
他盯着他们，三个小家伙在兴奋的尖叫声中匆匆跑开。玳尾怀了孩子……谁能想到呢？
“呃，”他将耳朵转向她隆起的腹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玳尾嘶吼道。接着，她的目光重新柔和下来。“我犯了个错误，”她继续道，“我非常想念你们大家。汤姆似乎强壮友善，但他不愿为孩子们和我做出任何规划。而且只要我提到孩子，班布尔似乎就不舒服。”玳尾抽动尾巴尖。“可他们都不肯承认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灰翅问。
“我恳请班布尔对我坦白。她不情愿，但最终她还是告诉我，两脚兽会把我的孩子带走，送给别的两脚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旦孩子们不再需要我的乳汁，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太可怕了！”灰翅大声说。他用鼻子贴紧玳尾的肩膀。怎么能那样拆散一个家庭！无论是在遥远的山地，还是在这里的高沼地，猫儿们都会待在一起。大家都会帮忙照顾幼猫——简直无法想象有哪只猫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当然，至少在晴天拒绝认下雷电之前是这样，灰翅提醒自己。
“班布尔说，汤姆叮嘱过她，别把真相告诉我。现在……是的，我再也不会相信宠物猫或两脚兽了。我已经认清谁才是我真正的朋友，我只想回到你们身边。”她睁大双眼，紧盯着灰翅。“你觉得其他猫会接纳我吗？”
她那热切的目光几乎融化了他的心。“怎么会不接纳呢？你本来就属于这里，”他再次看了看玳尾圆滚滚的肚子。但不知为何，一想到玳尾带来了别的猫的孩子，他就感到有些不舒服。
灰翅用尾巴示意，带领玳尾来到洼地顶部。
“哇！”她睁大眼睛，羡慕地俯瞰他们的家园，赞叹道，“多棒的地方呀！比旧营地强多了。”
灰翅点了点头。”在这里，我们更安全，更隐蔽，”他说着用尾巴指指荆豆灌木丛。
他俩朝斜坡下走时，碎冰从他和鸦鸣挖掘的地道里冒了出来，白色的毛上沾着点点泥土。发现玳尾后，他眯着眼睛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嗨，碎冰！”玳尾向他打招呼，“真高兴又见到你。”
碎冰可不像玳尾那样热情。相反，他冷冷地望着玳尾，然后说：“天气变冷时，你便不搭理我们了。是什么让你这样的宠物猫认为自己现在能在这里受到欢迎呢？”
玳尾愤怒地抖散皮毛，几乎掩藏住了怀孕的肚子。“你没有权利对任何猫说他们不能踏上高沼地。”她反驳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晴天吗？”
你们……”灰翅听她提到弟弟的名字，不由一怔。
两只猫都没有理会他的努力调停。
“晴天有些主意很好。碎冰咕哝道。“我直接带你去找高影。”他接着说，“她会决定该如何对待你。”
“玳尾没必要——”灰翅再度开口。
“不用为我说话。”玳尾打断他，她生气地将耳朵伏平。“我很想再见见高影。我很想她，我相信她不会需要任何帮助，就能纠正碎冰的言行。”
碎冰和玳尾都往前走去。鸦鸣从地道里钻出来，看到玳尾也是一脸惊讶。他跟了上去。灰翅转身去找幼猫，发现他们正攀爬一块布满青苔的圆石，然后又尖叫着从上面跳下来。
“行了！”他喊道，“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