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5

第六章 

过几天就要中考了，妈妈对如敏说：“敏儿，好好考，考上好高中，爸妈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爸爸去世已有一段时间了，但如敏和妈妈好像觉得爸爸根本就没有离去，还陪在她们母女身边。

中考填报志愿时，如敏原本是要填原先云恺就读的高中，但此时她却选择了师范和卫校。

中考时，如敏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沉着，也许是爸爸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

如敏顺利地参加了中考，顺利地拿到了师范的录取通知书。  

当师范的录取通知送到如敏家时，妈妈方才知道女儿的选择，知女莫若母，妈妈知道女儿的心思。

如敏的妈妈只是轻轻地对着如敏爸爸的遗像说：“传志，敏儿考上师范了，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敏儿的爸爸好像在笑，又好像在说着什么。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傍晚，如敏到村子外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她又来到了那片泡桐林，泡桐已经全都被砍光了，只留下一个个沉默的树桩，如敏爸爸的死终究没有阻挡住当地政府发展经济的大刀阔斧。

如敏找到以前常坐的那个石凳子，轻轻地坐了上去，把身子蜷了起来，头深深地埋在了两腿之间。

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美好仿佛都离她而去了，她感到无奈、又无助。

“你打算这样坐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知道是谁，但就是不想抬起头来。

又过了许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坐下去吗？”

一辈子？你跟我说一辈子？如敏狠狠地想。

看到坐在石凳子上的人纹丝不动，站着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他已走了罢，如敏微微地抬起些头来，快落山的太阳仍发出刺眼的光，如敏用手稍稍遮住些眼，伸了伸有些僵直的腿脚，却仿佛碰着个什么东西，转头一看，云恺正静静地坐在她的右手边，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疼惜，也有哀伤。

如敏明显感觉到云恺瘦了，而且还瘦了很多，她心中忽地一软，但想起去世的爸爸和从此孤独的妈妈，她狠下心肠转过头就跳下石凳，但由于坐了太久，刚站到地上便觉得天旋地转，又倒在了石凳上。

云恺忙不迭地扶住她，却被她用力一推，斥道：“不用你管！”然后又挣扎着踉踉跄跄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云恺的心一阵阵地紧缩，疼，却又说不出口。

他想喊她回来，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她恨他，恨他们一家人，但现在的他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