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中的山水

文/一笑作春风

人生三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这是一段充满禅机的语言。今日读了孙绍振先生《读者主体和文本主体的深度同化与调节》一文，发现原来文章中也有山水之玄机。

孙先生以《背影》为例，告诉读者经典文本的结构不是单层次的，至少有三个层次。

第一层是显性的，最通俗的，学生一看就知道的。孙先生说，我们做教师的，要有一种自觉，要从学生的一望而知指出他的一望无知，甚至再望也还是无知。

这段话说的太好了！在我们的课堂中，有很多内容是重复的无意义的工作，这也是语文教学有时不被学生喜爱的一个原因。就像一个猴子去摘玉米，猴子本来能够到的玉米，我们偏偏还要把这个玉米送到猴子面前。猴子好烦哪，为什么你要替我做呢？久而久之，猴子变懒了，对于能够到的玉米也不去够了。失去了对文字最原始的感受力，越学越倒退。

像是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学生这篇文章的好在于写出了父爱的深情。但是，仅仅如此吗？

这样读的话，文章就太浅了，仅仅停留在表层。

因此，我们要进入阅读的第二层，隐性的、潜在的、变化的、流动的思维层面。

父亲把已经是大学生的儿子，当小孩子看待，关怀无微不至，却忽略了这种关怀在文章的前半部分遭到儿子的厌烦，甚至是公然拒绝。文章的高潮是作者看着父亲为自己艰难的爬月台买橘子，感动的流下了眼泪，从公然拒绝到偷偷地被感动，构成了完整的意脉。

能读出这个意脉，能读出这种转折，才能明白朱自清的亲子之爱是有隔膜的。

爱的隔膜，这才是文章的深刻之处。

就好像鲁迅写《故乡》，写了自己和少年闰土像铁哥们儿一样相处，然而若干年后，两人再见，闰土喊了一声“老爷”。

一声“老爷”，隔膜就出来了，文章就深刻了，打动人心的痛点就有了。

爱也是如此。没有转折，就没有人性的深度。

比如我来教学生写作文，但凡写亲情，不要一马平川地写爱，要写矛盾，写纠结，写转折，写着写着就写出了自己的成长，对爱的理解，文章就有深度了。

如果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发现这个意脉的转折，就会有一种满足感，有一种和作者共鸣的快意。

在我的阅读经验中，诗歌中呈现的意脉转折尤其明显。只要按着起——承——转——合的脉络去阅读，总能发现其间的妙处。

好一点的小说也是如此。没有那个转，文章就失去了味道。

阅读到了第二层之后，已经发掘了文字背后潜藏的秘密。但如果能回到文章本身的语言风格，就是作者怎么写的场面，对文本的理解就会更加深入。

像是《背影》，到了高潮之处，不用抒情散文常用的渲染、形容、排比，而是用了朴素的叙述——白描。这就是一个更高的艺术层次。

也就是说第三层的阅读，要上升到文本的审美风格上面。挖掘出文字背后的美，对传统的超越，风格的创新。

山和水就在那里，看上去山穷水复疑无路，若是推开一扇门，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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