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4】《长路风雨》（第一部）彩霞●人生●梦

五月节的头一天，华天阳妈妈到野外采摘了各种野花、艾蒿嫩叶、柳条皮等，回家后把这些东西洗得干干净净，用清水浸泡在一个大盆子里。满盆姹紫嫣红，好看极了，她把盆子放在院子中空阔干净的地方。经过一夜雨露滋润，五月节清早起来，妈妈捞出花草、柳条皮等。盆中的水，纯纯的，淡淡的，浅蓝的，芳香四溢，沁人心脾，是自制的纯天然花露水。妈妈让全家人从这大盆中舀水洗脸、洗胳膊，华天阳洗过之后顿觉神清气爽，余香袅袅。之后，他便兴致勃勃地跟着爸爸、哥哥到野外去采艾蒿。

到了五月节，“小满”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离“芒种”不远了，“芒种”过后就是“夏至”。谚语说：

“小满雀来全，芒种大家乐，夏至不着棉。”

进入这个季节，气候没有了凉意，天气变得温暖起来。业已久违的各种候鸟──鸿雁、天鹅、野鸭、杜鹃、黄鹂、黑尾鸥、豆雁、绿头鸭、翘鼻麻鸭、斑嘴鸭、瑟嘴鸭等，都从南方飞回来了。它们身形，千姿百态，大小不一，身着各种漂亮的羽毛儿外衣，叫声各异，悦耳动听，很是招人喜爱。“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茂密的野草覆盖着大地。端午凌晨，格外祥和，薄雾弥漫，罩在身旁，宛若轻纱，朦朦胧胧，空气清新，万物洁净，远近景色，似有若无。华天阳在草丛中采摘艾蒿，长在草丛中的蒿子，种类繁多，有的与艾蒿相近，混在一起不好区分，他仔细地辨认着，采集着，一会功夫，采了一大把，还采了一些野花儿。

青草叶子上沾着露水，野花儿的花瓣儿上也满含露珠儿，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和衣襟。他凝神注视着，那些小露珠儿，一点点，一滴滴，沾附在草叶上、花瓣儿上，微风轻抚，草叶颤动，露珠儿在叶面上来回滚动，叶子上的脉络被清晰地放大出来，轻轻一碰，露珠儿纷纷滑落，像颗颗珍珠儿从叶子上洒下。那露珠儿，晶莹剔透，圆润闪烁，清凉爽人，灵秀可爱！田野里，或单个，或三三两两，不少人也在采艾蒿。

有些大人们，手里攥着一把柳条，编成草帽给孩子们戴上；孩子们，穿着打扮焕然一新，欢快地蹦蹦跳跳，一边采着艾蒿和野花儿，一边玩耍。女人们，都穿上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发髻上插着一枝新柳或几根艾草，连额头爬满皱纹的老太太也返老还童，头上插着艾蒿或野花儿，看上去年轻不少。

端午节这一天，女人们最活跃，担任主角，所以古时候端午节也叫“女儿节”。人们陶醉在端五清晨之中，涂绘着人与大自然和谐之美的画卷。这时，只见有些人用毛巾在青草上拉来拉去，不一会儿，毛巾就湿漉漉的，像在水中洗过一样，大人们便用这被露水打湿了的毛巾给孩子们擦洗脸和手，在擦洗脸的时候，特别细心地把眼睛和耳朵擦洗得干干净净。在民间，流传着“端午的露水仙人的药，擦擦洗洗不生疮疖”的说法。

据说用五月节早晨太阳出来之前的露水洗脸，人们不会得病，擦洗眼睛和耳朵，就会变得耳聪目明。大人们给孩子们洗过以后，自己也洗，女人们洗得尤其认真，说是五月节的露水可以养颜，用其洗过的肌肤，会更加细嫩，使人们青春永驻。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孩子们也拉湿了毛巾，认真地洗手、洗脸、擦洗眼睛和耳朵。

五月节早晨洗露水，是民间习俗，来自于人们的传统观念。古人认为露水是从天空中星星上落下来的，是祥瑞之物，久而久之，产生了露水可以治病的说法，洗露水就被作为习俗传承下来。不仅民间百姓看重清晨的露水，就连古代的皇帝对清晨露水的作用也深信不疑。汉武帝刘彻，曾在长安城建章宫修建了一个高20丈的柏梁、铜柱、承露仙人掌，用以承云表之清露，供皇族取饮，以求长生。此后，历代皇室多有跟风仿效之举，北京北海公园里的“仙人承露盘”，就是清朝乾隆年间皇家受到汉武帝刘彻求仙的影响而建造的。

华天阳跟着爸爸、哥哥起早出门的时候，妈妈嘱咐他们一定不要忘了洗露水，他和哥哥采艾蒿的时候都认真地洗了露水，又提醒爸爸也洗了露水。对端午的露珠儿，华天阳恋恋不舍，生怕太阳一出来露珠儿就离开，洗过露水后，他就拿着一株艾草，轻轻地拨动着草叶，让小露珠儿如坐滑梯般地，从草叶上顺着叶尖滑落到他带来的小瓶子中。一会儿功夫，他就聚集了大半瓶露水，连同拉过露水的湿毛巾一起带回家，让妈妈也擦洗手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