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第七天

今天是2021年10月28日周四,天气晴,13--21度。是母亲住院的第7天,也是手术后的第四天。

母亲是有点着凉,像是感冒了。从后半夜开始,一直不停的咳嗽。

平躺着,咳嗽的更厉害,只能侧身睡。

咳了,吐痰,吐了,好一会,又咳,用了一大包的抽纸。

一咳,刀口就疼,很难受。

凌晨四点多时,她还说不困,我让她闭上眼睛,睡一会。

59床的妈妈,话特别多,孩子很烦,只好装作听书。谁知听着听着睡着了,手机里却还在讲着小说。

62床,做完手术的第一个晚上,护士一晚上来了很多次,她呕吐的厉害。

从三点多陪母亲说话到四点多,我也有些困。

再次躺在陪护的小床上,头有些昏沉,却一时睡不着。

想起母亲自从住院跟我说了几次的一个事,感觉它成了母亲的一个心结,马上就要去处理。

老家的小院,方方正正有八分地那么大。

多年前,父母盖了五间堂屋,三间配房(西屋)带门楼,大门正好临着一条宽阔的水泥路。

前年夏天,雨水多,西面的三间平房,老是漏雨,母亲让父亲找防水的来修一修。

母亲想的是选个响晴的天,在平房顶,让做防水的人,涂上防水涂料,就行了。

谁知父亲听从了堂哥的建议,找人在平房顶装了一个铁皮大棚,四个腿支在上面,棚顶离平房顶有一人高,还能放东西。

都说挺好,可是母亲一直不满意。

大棚整了不到一年,父亲患了大病,去年六月,也是在这个肿瘤医院做的手术,后来又做了几次化疗,现在终于康复。

曾经有人跟母亲说过,那个大棚做的有点高,配房不能压主房,这样不好。

这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院子,一直平安无事。

因为院子大,勤劳的母亲在院子里种了好多种蔬菜,还有一些花花草草。

可是,自从父亲生病以来,母亲心里就不踏实了,老觉得跟那个棚有关。

特别是有人跟她提了之后,这次自己生病,老觉得是个痔疮,竟然成了肿瘤,她心里更加的不安了。

清晨四点多的上海肿瘤医院病房里,我握住母亲的手,郑重的向她承诺,等出了院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棚子的四条腿锯短,让它低于堂屋。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年纪大了,生病也属正常。

为了消除母亲心中的执念,早日康复回家。我愿意给她这个承诺,回去后会马上兑现。

59床今天出院后,要在医生的建议下去徐汇区的一个康复医院,待上几天。

那个爱操心爱唠叨的病人妈妈,从睁开眼睛就不停的支使儿子收拾这收拾那。

她不想去康复医院,但身上还有个管子没有摘下,医生说需要去,也没有办法。

她的头发稀而少,瘦小的脸很干巴,只显出一张厚嘴唇大嘴巴。

儿子说,你是病人,少管些闲事少操心吧!掉头发厉害,都是瞎操心太多了。你说一遍我就知道了,没必要一遍一遍的说。

儿子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不耐烦,如果在家,如果妈妈没有生病,可能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62床安静的在打针,昨晚十点多,手术后推进来,护士让她老公再去交钱,那个陪护的大哥说他不是她家属。

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任谁都觉得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在护士的催促下,男人说他联系女人的家人,尽快转钱过来。

弄得一旁的我,也糊涂了。不是夫妻,做这种手术,他在这儿寸步不离的照顾,真让人纳闷!

唉,现在的关系比较复杂,不去猜想了。

输上液,又打了一针止咳化痰的,母亲睡着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像盛开的菊花。

61床的奶奶,陪护的大姐出去了,要上厕所,62床陪护的大哥要扶她,她赶紧摆手,不让他去,要我去。

奶奶身体很硬朗,我要出去拿个吊针架子,她不让去,直接让我扶着她去就行了。

59床的出院手续还没有办完,新的病号又来了。

是个看上去有50多岁胖胖的大姐,家是黑龙江的,在家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化疗,治不好,又来了这里。

62床陪护的大哥,也是个热心人,赶紧凑过来询问病情。还指着62床的病人说,那是她妻子,昨晚刚做过手术。

我又懵了,昨晚不是跟护士说不是她家人吗?今天怎么又成了她老公?

现如今,生意人都感叹生意难做,这大医院的病号却是挡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涌进来,病床真是一床难求!

医生根据母亲的情况,开了止咳针,又给母亲做了雾化,咳嗽轻了一些。

整个上午,在我的哄劝下,喝了一瓶营养液,又喝了半包营养粉。出去走了两次,比起昨天强多了。

59床的大姐,和她的儿子,拿着东西要走了,康复医院的车子已经到了,她挥手与我们告别,要另外三个病人早日康复。

医生早上查完房,让陪护人员进病房的时候,61床的奶奶兴奋的告诉我们,她今天可以吃鸡蛋喝鱼汤了!

中午,陪护她的大姐就去医院门口,拿了鱼汤和鸡蛋过来,她的爱人(老太太的孙子)住在医院隔壁,专门负责后援支持。

看到老奶奶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莫名的开心起来。

人,快乐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就是一碗汤,一个鸡蛋花。

陪护新来的59床的是大姐的老公,一个看上去敦厚老实的男人,浓眉大眼,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胖胖的,肩很宽。

下午的时间,母亲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在睡。

秋日午后的阳光,看上去很暖。窗外,蓝天上漂浮着自由自在的云朵。

这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可是,回头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她们,年轻的,年老的,因为病痛的折磨,从五湖四海住到一个房间里来,确实是有缘分。但这样的缘分,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59床又要开始喝泻药了,为明天的手术做准备,患者真是前仆后继络绎不绝呀!

真是千里迢迢来挨刀,排不上号急得要冒火!

下午又做了一次雾化,出去走了一次。

三点多时,想再扶她下来走走,不成想那个造口袋漏了。虽然排出的大便不多,但衣服和被罩上面都沾上了。

换造口袋,换衣服,换床单被罩,擦洗身子,折腾了好大一会,才收拾妥当。

负责我们这病房的护士小洁,不但专业、敬业、责任心强,还极有耐心,说话从来都是不紧不慢,柔声细气。

我对换造口袋很是迷茫,虽然看了视频,也阅读了小册子,但还是感觉不敢下手。

她就耐心细致的一步步讲给我听,还重点讲了注意事项,我和61床的陪护大姐每人给她写了封感谢信。

怕母亲着凉,让她睡下歇息一会,再说喝营养粉,下来走走。

谁知,五点多,下完最后一袋药水,又觉得心里不舒服,不想动,只好又接着睡。

隔壁新来的59床的大姐,时不时问我手术的事。

她说自己家是黑龙江农村的,几千里路程,火车时间太长,高铁没有卧铺。为了方便,儿子和女儿替换着开车来的。

大姐很朴实,跟我说了内心的担忧,想保住肛门又怕不能根治。

我跟她谈了母亲的病情,她也说,在保肛和生命之间,还是生命最重要。

明天61床的奶奶要出院了,还真有些许的不舍,但医院不是留人的地方。

期待着明天,母亲的精气神比今天要好一些,心里盼望着,盼望着,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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