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里想些温暖的事》——（记忆中的小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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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的南边住着两户人家，最东边临大路的是一个空院子，三间茅草房，没有人居住。听大人们说那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在省城做大官，所以这个房子就没人打理。附近的邻居大伯们常在那里打扑克牌，或一些玩杂技表演的外乡人暂住一下。时常不闲着。院子里长满了榆树，春天会有很多人上去钩榆钱，邻居们都夸主人人好，虽不在那里住，还为乡亲们留下那么多美味。

东边也就是我家对面住着九斤爷家。他们家是小巷中最热闹的，因为孩子多。大宝叔，小宝叔两个男孩，剩余的就是二丫，三丫，四丫，五丫，六丫，七丫，共六个女儿。

每天天一亮，便听到他们家有喊的，有叫的，有哭的，有笑的，有骂的，有唱的，将小巷的早晨调成了不着调的乐谱，一年四季都不重复，热闹而有朝气。九斤爷像个老顽童，整天嘻嘻哈哈的，从不嫌烦。他会炸油条，煎水煎包，做胡辣汤。哪会嫌孩子们闹腾了，就拉上车子，装上锅灶，桌凳，去集市上做生意，家里天塌了也不管了。九斤奶奶带头闹腾，那声音恨不能将屋顶掀了。

很多时候，他们家的热闹场面感染着我，既羡慕又无奈，父亲从来没有和我们一块儿打闹过，我们对父亲都很敬畏。

七丫和我一样大，六丫和哥哥一样大，四丫，五丫和东院两个姐姐差不多。二丫，三丫都十七八岁了，和三个邻家姑姑一般大。她们常去我家找我母亲，跟着母亲学做鞋，学织布，学做衣服。母亲是那几个姑姑的好老师。六丫，七丫和两个姐姐是我的好伙伴。她们陪我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九斤爷家往东就是高高的，长长的两米多高的土墙了。约一米多宽，上面生长着杂草，荆棘，槐苗，枸杞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子。把土墙罩的郁郁葱葱的，把长长的小巷胡同遮挡的没有阳光。夏天，那里便成了我们的乐园。

夏季，大人们在我家东面的空院子里乘凉，我们则在土墙下的小巷里做游戏。有贴墙的（两只手着地，头朝下，脚朝上，贴在土墙上，又叫倒立），有迈大步（使劲向前跨一步，一只脚站立，去摸前一个人的身体，摸着就可以回过去了，回过去就赢了），还有一种有趣的游戏叫“挤尿床”的。一排人都靠在土墙上，一个挨一个，两边的往中间挤，把谁挤出来了就输了。一边挤还一边喊：“挤尿床，挤尿床，把谁挤掉谁下炕”。大人们常常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我们闹，特别是九斤爷，常常兴致来了，也站在边上跟我们挤，感觉他都没有使劲，身子只向中间一斜，“哗”的一下，长长的队伍全倒了。弄一身土，但那土不沾身的，站起来拍打拍打就没了。那开心的笑声把土墙上面的细枝末节都震的一晃一晃、点头哈腰的。

还有一种“扔鞋子”的游戏，也很有趣。所有人都脱下鞋子，在地上画一条线，手里举着所有的鞋子，背对线，向后使劲扔，然后别人问你要底，还是面，选好了回过头来。用一只脚咯噔过去，选中的鞋子一只一只踢出线外，另一只脚不能碰地，鞋子不能碰到鞋子。谁踢出的多谁就赢了。那时鞋子都是用布手工做的，软软的，踢着脚也不疼。有时鞋子不够，就问大人要，他们都很慷慨的，立刻就脱给我们玩。

有一次，五丫扔鞋子太高了，结果把一只鞋子给挂在土墙上的小树杈上，我们傻眼了，那么高，怎么够？有的就用鞋子去投，老是投不准。折腾半天也没有弄下来。有的去找长棍子，可又打不住。大人们在一边看笑话，也不帮我们。把我们累的都出汗了，靠着土墙休息。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将带鞋子的小树枝都吹弯了，鞋子被甩了下来。以后，再有鞋子挂在小树上，我们就到土墙上使劲摇晃小树，准能把鞋子够下来。我们常常玩出一身汗，却从不觉得疲惫。

到了秋天，爬到土墙上找野果子吃。冬天，到上面拣柴禾，抱回家做饭取暖。春天一到，土墙又是一片绿意盎然，我们到上面捉蝴蝶，采野花。那长长的土墙哟，带给我们无穷的乐趣，装满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令我终身难忘。

2017.12.22草

2019.11.20.05.43修改

2021.09.26.12.13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