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丛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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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一直养花，不管年景如何，小时候最艰难的时候，我记得五块钱都拿不出来，但是爹的花一直养的很好，他勤于浇水、施肥，或许这是对于自己的一种慰藉，或许他少年壮志未酬，又无能力寄托于山水，只能做到自己能的事情。爹为了帮我带孩子，曾经在这居住的小城住过几年，他珍爱的花也曾经带到我这边，后来孩子大了一些，不用接送，他便不肯再在这边生活，但是他走的时候，他的花却没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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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珍爱的君子兰，是十年前重病出院的时候，我买给他的。君子兰侍弄不好的话，很难开花，但爹的养的君子兰养了几年后，隔一年开一次花，我想爹的病也好了。还有他养的“麒麟”也是长势很好，越长越好看。但是爹回老家以后，放在我那里的花，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侍弄，就越来越蔫吧，眼看着是活不成了。有一次回老家，爹又问起他的花，媳妇说你儿快给你养死了。我只好下一个周末，厚着脸皮，将我快要养死的花，给爹带了回去。爹满眼的心疼，但他不说。那一段时间，工作很忙，过了一个月以后回家，君子兰与“麒麟”又焕发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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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爹养了大头兰和万年青，还有一些开花的和常青的花花草草，一到春夏之季满院子花香。二姨与小姨就向爹要了大头兰回家去养，还有很多邻居来我们家要花。那时林林、海军，我们三个小孩天天厮混在一起。他们家里是不养花的，他俩看我家里养了这么多花，很好看，就嚷嚷着也要养。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小孩当中流行着鸡冠花和茉莉花的种子，看来是好养的缘故。我们三个人手里都有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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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回家去播种，林林的爹娘不给他管，他种下以后，什么也没长出来，海军的只有茉莉花长出来了，我们家的鸡冠花和茉莉都长得很好，夏天的时候鸡冠花开花了，真的你一个公鸡的鸡冠。茉莉花开的有白的、红的、粉的、黄色的，各种颜色都有。我的鸡冠花种在花盆里，就放在我写的窗台外，茉莉花在窗台下，我只要坐起来就能看到我的花。我的茉莉花有一大丛，鸡冠花有六棵，我的窗外姹紫嫣红好不漂亮。

但是林林和海军就不行了，一个没有发芽，一个只有茉莉花，并且没有我的长的好，他的只是矮矮的小小的一丛。有一天中午，全家人都睡午觉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鸡冠花没有了头，我当时就哭了。娘也生气了，想来想去，这几天就是海军一直在对着我的鸡冠花一直看。我和娘就去找家门去了，海军一开始不承认，后来架不住大人的逼问，他最终承认是由于看着我的鸡冠花太好了，他心生嫉妒，那天中午到我家本想找我玩，一看全家都睡着了，就动手折了我的花头。原来小孩子的嫉妒心也是这么强，后来我从小教育我的孩子，不能这样，要做一个正直、善良、有主见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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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奶奶住东边的几间屋，她的窗下种着一棵无花果，每年结果，以后我就天天盼着果子成熟，奶奶也每天看着我们这群小孩，不要来破坏。奶奶的无花果是有一年她从她的娘家要来的，刚开始小小的一棵，后来越长越大，过了几年以后，就长成了一棵大大的灌木，每年都会接很多的果子。果子成熟了，我都会奶奶小心的摘下来，长的好的，我和奶奶早就悄悄的吃了。林林和海军来的多了，也给他们几颗无花果，他们高兴的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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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爹又种了一棵石榴树，从小小的树苗开始，我就盼着吃石榴。等吃到石榴的时候，我也不是那个小小的孩童。应该是高中的时候，石榴就开始结果，我不在家的时候，娘就将石榴摘下来，留着我回来吃。上了大学以地后，娘就将石榴在秋天的时候摘好，等我寒假的时候回来再给我拿出来，虽然石榴的皮已经风干但是里面的果实依然好吃的要命。那棵石榴树也陪伴了女儿的成长，娘总是在成熟的时候，摘下来，等我们回家，还是已经风干的皱皱的表皮，但是里面的水份依然保存的完好，女儿曾经问过奶奶怎么会存的这么好，娘告诉她是她晒干了以后，又存到阴凉处的小瓮里。女儿在老家继续着我小时候的事情，和林林的女儿一块扣麻雀，一群小孩在外面疯跑，天不怕地不怕，跑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还是乐此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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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我性格急躁，在家找东西找不到，生气撒泼。娘就说我真的像猴子，性格急躁，一刻也等不得。小的时候，只要上街，看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不走，以至于小商小贩，看到我就逗引我。曾经有一次我看好了一件东西，娘就不给我买，那时的家庭条件，那有现在的孩子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在街上打了一顿，被硬拖着回家。我就在地上打滚，还是哭，最好只要遂了我的愿。我的性格急躁而又执拗，与现在的我判若两人。

记得小的时候，我和表弟一块照过一张照片，他的头向左歪，我的头往右歪，都是撅着嘴。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一拍照就会歪头，我的女儿也是这样，只要一拍照就会把头歪向一侧。

或许跟我这种急躁的性格有关，我那时很难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情。后来，林林和海军由于对我的嫉妒，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和我玩。那一段时间，我在家除了看小人书，就是自己在家玩一种抽水的游戏。就是把一个脸盆装满水放在椅子上，另一个椅子放在地上，用一根软管，用力一吸气，高处的水，就向下流，流在地上的脸盆里，来来回回，乐此不疲。或许我的性格由于这样的磨练，不再急躁，变得能够细致的对待一些事情。这或许就是上了小学以后，我们三个越来越分化的原因。

上了大学的第一年的暑假，林林来找我玩，我们两个晚上坐在小时候经常玩的河边，他问我上大学好吗？林林中长跑在初中的时候，是全校第一，在全县也是排名很靠前，但是他的爹娘在他上完初二就不让他上了，他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留级了一年，所以他一直低我一级。那时我已经上了高中，我频繁生病的时候，就看着林林家拆了旧屋，给他盖新房准备找媳妇。我大学一年级的暑假，他家里已经给他找了邻村在纺织厂上班的对象。我们两个坐在河边，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就像小时候一样，我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只是一块聊着不同的生活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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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那时在家里买一个小型的旋床，在家生产挂衣架，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自己生产完了，还要再去卖。我寒假的时候曾经和他去赶过集，一个寒冷的下午，也没有卖出去几个。或许他不是一上适合经商的人。多少年以后，他跑起了大车运输，他的家庭并没有因为他不断努力而兴盛起来，只到他因为疲劳而被交通意外夺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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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记得我窗下的茉莉花和窗台上的鸡冠花，那样的漂亮，如孩童深深的梦一样，不肯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