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唢呐（四）

文/灵犀lx

很快，在我飞动的画笔之下，一个苍老的唢呐老人形象呈现在洁白的画纸上。

“爷爷，画好了，拿来您看看”

“哦…这么快啊，小娃娃，你挺厉害”

唢呐老人接过我手中的画，将画举在半空中，端详着画中的自己，眼睛微眯成一条缝，拿画的双手在此时有点颤抖，随着小浮动的抖动，原本在半空中的画慢慢下降，落至老人的膝盖上，看到老人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去抚摸画中的自己，口中喃喃道：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小娃娃，你这画的可真好，我真的可以拿走吗？

“可以的，爷爷，你喜欢这张画就好”

“哈哈，那谢谢你了，小娃娃，这画画也是个手艺，你可不能丢了它喔。”老人一脸慈祥地看着我，眼里泛着欣喜的光，嘴角也微微上扬。这副神情的唢呐老人于我而言是难得看见的，看来老人在此刻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来，坐下吧，画画也累了吧！坐下歇会”老人用手拍了拍他的右侧座椅空出来的位置，示意我坐在他身旁。

我突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落座，转头看了下老人，又将视线不自觉地移向老人手中提溜着的红布袋。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明显，这些小动作被老人尽收眼底，只见老人笑着伸手打开红布袋，我又一次见到了那天看到的黑色长口袋，原来它是黑色呢绒制成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将黑色口袋取出来，目光不移地看着。

我不敢打破此时的宁静氛围。老人再次开口，“这个唢呐陪了我半辈子，是我的老伙伴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黑色口袋打开，取出那把被擦的发亮照人的唢呐。

只见老人挺挺腰板，两腿微微分开，双脚平放于地面，又端正下头部并且自然的昂起，两眼平视前方，这才双手抬起唢呐，并于身体形成一个75度夹角。老人的左手握在上把，而右手在下把，将手指准确地放在相对应的器孔上。这个时候的老人，整个人都是放松的、自然的，全然没了当“模特”时的不知所措。

一首《全家福》从唢呐中缓缓而出，一首别有韵味的曲子，我之所以知道这个，还得感谢上大学时选的一门选修课，有关于音乐赏析，记得当时老师说《全家福》的原名是《高头攒》，改名的原因只是为了求“祥和”二字，然而正是这么一首充满“福”音的乐曲，曾在“左”的思潮下，遭到了禁演，也是颇显曲折。

老人循环换着气，即便是此处该加入的碎吐和大跳的双吐，也没有难倒老人，依旧神情自若，可见唢呐老人的吹奏技巧之高，而此刻正吹奏的也是整首曲子的高潮部分，加入这么多吹奏技巧，则是为了更充分的展示人们在丰收后露出的幸福情怀，有人说这首乐曲表达的是对家庭美满的歌颂，也有人说这是对国家昌盛的赞美。总之，《全家福》是一个充满热烈火红的情绪的乐曲，和它的名字一样，寓意着美好。

一曲奏罢，老人又一次露出了微笑，从那个质朴的笑容里，我仿佛看到了唢呐老人对生活的满足感、幸福感。

“小娃娃，刚才这首《全家福》送给你，你是个好娃娃嘞，好好画画，好好读书”

“谢谢爷爷，谢谢，我会坚持画画的”，说完感谢的话，又试探地问道：

“爷爷，您会每天下午来这儿转转吗？我…很喜欢听您吹唢呐“

“哈哈哈，你还喜欢这个啊，来的，你可以来听“，老人听完哈哈大笑的说了这番话，看来今天的心情不错，竟然向我发出了邀请。我闻言，喜出望外，想想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听唢呐老人吹奏，可以和唢呐老人有再多一点的交谈，真的是不能再美好了。于我而言，唢呐老人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吸引着我，致使我总是想要接触唢呐老人一探究竟。

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了，刮来的风凉意渐甚，天色也暗沉起来，这形势看着是要下雨，好兴致瞬间被浇灭，只得和唢呐老人道别，并且相约明日下午再见，就这样，喜滋滋的我背着画箱，踏着愉快的步伐，哼着小调往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