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禅

我喜欢青岛的街。

街上刮着澄净如玻璃质地的风，裙摆互相追逐着，发丝凌乱中嬉戏。街道是如此宽阔，天空那么大片，这是一座有着行走欢乐乐感的城。在高楼林立的街头，一座山头，似穿越城市，从高楼间隙窥伺人类的怪物。

街道两旁的花坛里种满了色彩斑斓的绣球花。这样慢吐吐地游走，陌生的愉悦，仿佛我从来没有来过。那些年的煎熬已无踪迹，人生像一杯金黄的扎啤，所有的际遇都是杯底的泡沫，那么短暂，那么虚幻，它们最终都摇摇晃晃冲到顶部，在舌尖破碎。

想起《金刚经》里最后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不懂，至今不懂。但是，看到扎啤杯底的气泡，如梦幻泡影就一直在我脑袋回响。脑袋里骚乱的理智，斜斜地裹挟着，松松地从安眠中醒来，惊醒软绵绵的梦，脑壳儿里的疼痛余韵未消，一个梦里的梦破碎，颤巍巍地戳破现实。那个我不愿回首的过往，在记忆的潮水里熬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沉沉地入了梦乡。梦醒时分，记忆脱缰，无法掌控的野马，把人生活成了巨浪，拍死在沙滩上，不见浮泡，无法想象。

一番急促的记忆心伤，拍醒了空茫。我用过去的自己，披了新衣裳，假装变强。在梦里回返的地方，遇见了过去旧时模样。唱起这首歌，不见当年渴望，还是满目荒凉。我在无边夜里孤航，急拒昨日无力彷徨。日日装点行装，披星纵马他乡，一朝醒梦十分，他乡鬼哭，埋骨之殇。今我已往，不见来时向往。

在废墟里假装，邂逅重生渴望，你笑里藏有昨日锋芒。莫言假装，不着幻象，真相无我，在水一方。低头，仰望。不语，不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