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随笔2

如果说岁月是一条长河，那么，记忆中的那些印象深刻的趣事，就像是河床上五彩斑斓的贝壳，时不时在你的脑海中闪闪发亮。

我是家里的老二，上有姐姐，下有两个弟弟。原来的人们都是自然生育，肚子里有了就生下来，所以那时候的小孩子很多，每个家庭起码四五个。孩子一多，自然就没有现在的小孩金贵了。都是大的照顾小的，小的照顾更小。

最小的弟弟然红，比我小五岁。记得我六岁那年，他才刚刚一岁，还没有学会走路，只会在地上爬。

那是一个凉爽的夏日，大人们都去生产队出工了，姐姐被安排做别的事情了，照顾然红的事情自然就交给我了。

于是，我和华兔子，俊米等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各自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来到了晒谷坪玩。

当时正是蜻蜓漫舞的季节，我们对弟弟妹妹说，你们待在这里别动哈，姐姐去抓蜻蜓来给你玩。

蜻蜓一直往山上飞，我们几个大的就拿着竹扫把一直追。我和华兔子两个追得最远，后来蜻蜓终于抓到了，当我们兴高采烈下来找弟弟时，别人的弟弟妹妹都在，唯独不见了然八坨（我弟弟小名）。小小的我，世界轰然倒塌，眼前一片漆黑。我慌了，急了，哭了。

很快，大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来找人了，队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出动了。那架势，吓得我瑟瑟发抖。心想，弟弟如果找不到，我恐怕就小命难保。

后来是我的嫡堂姐姐，矮姐带着我，在山造造里找到的他。那时巨华家的房子还没有建，在他们家屋后面有一条山路通向黄瓜冲。以前我们星火村出陶器，煤炭。黄瓜冲的村民都是用肩膀挑着翻过席台岭的，所以在山造造里不好走的地方，会修一些土级，拾级而上。

在我们追逐蜻蜓的时候，我的弟弟就趴在地上，沿着晒谷坪旁边的小路，一直往去黄瓜冲的山路上爬去。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盘坐，坐在斜挖着土台阶上，双手伏在上一级台阶，睡着了。

我当时年幼，对生死没有什么概念。只晓得，眼睛开的是活，眼睛闭的是死。所以，尽管人找到了，我可一点也没有轻松。

所以，当矮姐把弟弟放在奶奶的床上睡着了，大人们一场虚惊之后，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又各忙各的去了。只有我还深深沦陷在恐惧中无法自拔。

我在床边左等右等，老也不见动静。因为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也不敢问奶奶。于是一个人偷偷摸摸，蹑手蹑脚跑过去，去把弟弟的眼睛扳开，只见黑的白的，圆圆的眼珠在动，我稍微放了一点心。可我一松手，他又闭上眼睛睡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我一边担心，一边重复着去扳他的眼睛。当然，还得背着奶奶，偷偷的。

他一直在床上呼呼地睡，我一直在旁边惶惶地等。当他伸了个懒腰，终于醒来了，我的眼泪却肆意纵横。

那年我六岁，八坨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