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志怪故事:酉阳杂俎|妖僧

唐德宗年间,宰相张延赏在出镇西蜀时,认识一位名叫难陀的天竺僧人。

难陀和尚精通幻术,变幻多端,能够出入水火而不受伤,穿过金石而无阻碍。

难陀和尚初入蜀地时,带着三个小尼姑同行。四人一路上醉酒狂歌,蜀地的守将看他们不像正经僧人,准备拦下他们。难陀和尚指着三个小尼姑对守将说:“和尚我精通幻术,而她们则擅长歌舞。”守卫关隘的士兵们垂涎女色,于是为和尚准备了晚宴,让三个小尼姑在宴会上表演歌舞。

傍晚时分,大家在军帐里饮酒作乐。难陀和尚酒量很好,将军很喜欢他。难陀和尚从城镇里借来青楼女子的衣饰,又请她们为三个小尼姑们开面、落妆。三个小尼姑盛装打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顾盼生姿。她们坐在席上,秋波流转,和宴会上的军士们打情骂俏,其狐媚之姿,世间罕见。

酒宴快要结束时,难陀和尚对尼姑说:“现在你们为将军们踏歌一曲。”

尼姑们缓缓移步,翩翩起舞,长袖飘拂如同雪花回旋,倩影舞动真是俯仰生姿。就算是长安城太平坊里最有名的舞姬,也不及她们的万分之一。在场的军士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舞姿,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一曲终了,三个尼姑还是舞个不停。难陀和尚大声喊道:“这些女人疯啦!”说罢便借着酒意,去拿将军的佩刀。宴会上众人都觉得这和尚撒酒疯呢,急忙四散奔逃。难陀和尚抽出佩刀,朝着三个尼姑奋力砍去,三个小尼姑倒在地上,血流了好几丈。

将军大吃一惊,命人将难陀和尚捆起来,要以杀人之罪将他拿下。和尚笑着说:“将军不要大惊小怪的,这只是三根竹竿而已。”

众人朝着尸体看去,地上果然只有三根竹竿,而那些血也只是宴会上的葡萄酒。

难陀和尚还曾在张公的宴会上,让人砍掉他的脑袋,顺着耳朵把头钉在柱子上,断头处没有流血。无头的身体坐在酒宴上,侍从们端来美酒,和尚就把酒从脖子上倒进去,挂在柱子上的头醉的面红耳赤,口中不停地唱着天竺的歌谣,坐着的身体还在打着拍子。等宴会结束了,难陀和尚的身体自动站起来,把头接在自己的脖子上,活动了两下之后,提着两坛美酒离开了。

难陀和尚经常预言吉凶,说的话都是谜语。事情发生以后,大家才知道他的意思。

成都曾经有人供养他,过几天之后,难陀和尚和主人告别。主人挽留,他就走入了墙壁里,只有袈裟的一角还在墙外。

第二天,墙壁上还留着难陀和尚的背影。背影的颜色一天天暗淡,到了第七天,就只剩下了黑色的痕迹。

第八天,黑色痕迹也消失不见了。听人说,那天有人在彭州遇见了难陀和尚。

后来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酉阳杂俎·怪术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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