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说起头发，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一个是穷，穷得理不起发，故长得很长；像我插队时的样子，头发披肩，前边刘海遮住了额头。后来是买了个“削发器”，把遮着耳朵的头发削一削。你说这插队青年在地里劳动，一年见不到一个活钱儿，头发都老长老长，像黑社会、二流子、地痞。不对不对，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呢！蓬头垢面，父亲看了心里发酸，不知该怎么讲，为此，一个叫李庆霖的壮着胆子给毛主席写信，当然他写信我们是不知道的，见报上登，毛主席给了他三百块钱我们才知道。

    其实在村上因为理个发也用不着花钱。我那时在村里养猪场干活儿，这里又有豆腐坊，那李老汉用做豆腐的热汤水给我把头发一浇，其实就这么一下，头发便柔软发亮，乌黑且富有光泽。这时老汉把那剃头的刀往当头顶上一搁，那刀片就顺溜溜地滑了下来，一大片头发便掉落在地，一个光头很快完成——明光锃亮！

    插队那时的头发真得很好，正值青春期，头发用不着上油——好多天也不洗一次头——又戴着帽子——乌黑铮亮，没得说！你说，我儿子却是要染头发，我就不明白，黑黑的头发干嘛要染呢？即使有白头发，也就是三五根，不碍事的！

    染发；焗油，在七十年代时兴打发蜡，打过蜡的长发，盘成一个“油旋”的模样，下大上小，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八十年代后期从南方又兴起焗油传至北方，将头发抹上染发剂或护发膏，头上套个大罩子，罩子加热，在里边要蒸上半个小时，热气腾腾，仿佛蒸馒头一般，受此煎熬，也就是为了一个：黑、亮！

    咱这个人一辈子平头百姓，事业方面没有半点起色，那年生了个儿子，和我在一起工作的他也生了儿子，说，高兴。“走，咱俩去烫个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有型”，烫了个大背头，花了好几十块钱。再往后不曾“有型”过，到理发馆也就是理个平淡无奇的平头，再后来买来推子让老婆给理，老婆也只会理个光头，这后来我也就不用她，自己也能理光头。

    艺术家、领导者的头发都是要“有型”，或长或短都是要个“派”！

    打退休以后我就不再染头发了。两鬓斑白，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难道我们要“篡改历史”吗？不，很多时候人们是爱美的，美，就需要伪装。比如把那一半黑头发、一半白头发统统刮掉。这样人们也就看不出你的白发了。当然，你说，我只把白的一半去掉，留下黑的一半可以不可以？也就是把两鬓的白发去掉，留下后边和当头顶，可以不可以？你说也行吧，只是人老了不能这样玩了，要么让人说你“老不正经”、“老顽童”、“嬉皮士”、“神经病”。

    天天刮个大光头，是个好办法。人们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秃顶，还是……？反正看不到白发，就感觉你年轻！

    “收头发——收长头发——”这时楼下有个人在喊。（物业没有了，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你说，有的人秃顶——总也有点头发，但也不是很多，对着镜子看，就有点生气，于是，吃中药、用小偏方；用针刺、用蒜瓣在头皮上擦。记得我插队时为了早点让自己长胡子，也用蒜瓣擦过，过了很久很久终于长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用蒜的结果。

    不好使，一切都不管用，只好买来假发套戴上。

    你说我那时找对象竟然想找我们班上的秃发女。我也明知她是戴着个假发套，而且她的眼睛也近视得厉害，个子也不高。（大概是饥不择食吧）可就是这样，人家早已有了对象。

    戴假发的不稀罕，在舞厅，要不是别人说，我也不知道那男的是戴着假发；你不说，没人注意。

    有一天我的邻居突然变成了金发女郎，后来才听说是戴着发套，又说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也常常戴发套。

    有的很年轻头发就白了，也不去管它。一次我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猛地问：“他是你父亲？”“不，是我儿子，从小得了白血病。”她说。我这时才仔细看看这孩子，胡子浓黑，头发却是没一根黑的。

    你说说，你一个退休老干部，整天价把个头发染得乌黑锃亮——你想干什么呀？成天价在街上逛来逛去！我是看不惯，不知别人能不能看惯。

    他十天八天就要染一次头发，为了跳舞；往舞厅里跑，不打扮打扮让人嫌！这时，老婆每每看到他染头气就不打一处来！恼着十多天不和他说上半句话。

    那七十多岁的老太婆不也是把头染个黑，骑上赛车往路上跑，你见了还以为是个大美女呢！

    马路上我见过一个七十多岁的男人，他是个秃顶，亮亮的，可周边有些许细毛毛，他就天天把这些细毛毛染得黑亮黑亮的，绕着这秃顶的头转上一个圈——整理得很规矩——走路很有个“精气神”；也倒洋洋得意！

    我见过我们单位一个女的四十多岁就把个头发染成“太太灰”。你说啦：“这叫个啥，年轻女大学生都‘太太灰’啦！”

    有的人打小就白头，而有的人却是七老八十也没一根白头发。你说怎回事儿？大概是遗传吧？秃顶也应该是遗传？我看与“聪明绝顶”没什么关联。医生说：与熬夜、压力大有关系。医生还说：吃黑豆、核桃、黑芝麻头发可以变黑。还告诉你：多多洗头。

  “愁得一夜白了头！”——这种情况大概有。

    哦，年轻的往老来打扮，目的是：看，我多么成熟；老家伙们又怕老，想着法儿往年轻里打扮，头发是染黑了，可仔细看，“双眼皮儿”满脸都是。

    哦，这时我才想起贾平凹写的《秃顶的十大好处》，我去读读……亦或：“灵人不顶重发”？20:03 2022/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