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炸裂的开局,让所有人都卒不及防。
玖壹空间的开年计划,也被遍地撒欢的新冠病毒,冲击得七零八散,不得不重新规划。
疫情下,以家庭为单位,人们开始抱团取暖、共克时艰。
在这样特殊的背景下,
通过线上或电话,我接受了八个会员家庭的咨询求助,帮他们制定了家庭应激方案。
这八个家庭,组合方式不尽相同,在疫情中面临的危机,也各有不同。
但相同的是,无一例外,
每个家庭中,都有一个坚韧而优秀的女主,
在一家子内心的兵荒马乱中,沉着淡定、从容乐观,充当着整个家庭的情感枢纽和精神支柱。
我在指导她们的同时,也被她们所给养,
深深地感受到了,她们身上那昂扬的女性力量。
No. 3 家庭,No.3 故事
坐标:郑州
女主:田医生,某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
2月7日晚8点钟,我接到了玖壹会员田医生的求助电话,
“小储老师,我被赶出家门了!”
“什么?” 我吓了一跳。
“我跟婆家住在一起。
今天下班回家,我发现门锁被换掉了,我的一些日用品被打包了,在门外放着。
我敲门敲不开,但我能听到孩子在哭闹,我婆婆在呵斥他。”
我相当错愕,问,“为什么他们这么做?”
“怕我把病毒带回家。因为我们医院,是新冠肺炎定点医院。
但我跟他们解释过,我是内分泌科主任医师,不做急诊。按照严格的三级分诊制度,我接触不到发热病人。
而且,我们有充足的防护,我每天戴口罩、护目镜,勤洗手、勤消毒,下班后脱下防护服,再换衣服。感染的几率很小。
但他们不听。我刚才打电话给我老公,说我无处可去,他却说,让我自己找地方睡,家里有老人、有孩子,伤不起。”
01
现实版女医生,疫情与家事两面煎熬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补出一个凄冷的画面:
中年疲惫的女医生,在寒风中望向自家窗口,茕茕孑立……
疫情时期的新闻,满眼看到的,都是“女医生大义驰援,家人深情守望”,
谁想现实中的画风,突地一转,居然这么狗血!
我有点不适应。
“小储老师,现在工作负荷特别大,婆家人又总添乱,我累死了。
我没有精力胡搅蛮缠,一连两周都睡在医院宿舍。
今天,宿舍给更需要的同事住了,我却连家都回不去了。”
我能感到田医生语气中的疲惫,甚至麻木。她太累了,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说,“田医生,要不您先回娘家住两天,等我想想办法。”
“娘家?这个房子就是我娘家。
这个高档小区的三室,是我娘家买的。
我爸妈在我婚前一直住在这里,所以,这里就是我不折不扣的娘家。
后来我晚婚,我父母把房子重新装修、当成结婚礼物送给了我。
虽然一直没过户,但我婚后就邀请公婆一起住了进来。
婆家原来的小房子,给没出嫁的小姑子住着。而我爸妈,回到了郊区的旧房子,跟我丧偶的小舅舅一起住,方便照顾他。”
好了,田医生这一番话,让我心里初步有了底。
我说,
“田医生,你先去物业反映一下情况,十分钟后,我打给您。”
02
家中一地鸡毛,在疫情中变质发酵
我咨询了律师之后,连忙给田医生回电话。
而此时的田医生,刚刚与物业沟通过。
物业告诉田医生,她的婆婆曾经两次找去过他们。
婆婆说,儿媳是新冠肺炎定点医院的医生,身上肯定会有病毒,会危害整个小区,
希望物业号召整个小区业主,联名将其挡在小区门外。
物业说,
的确,别的小区有人举报自己的家人。基本上都是因为那个人和新冠患者有过接触史,又有发热,为的是尽快让其隔离收治、尽快痊愈。
但自家人牵头,挑唆整个小区来驱逐自家人,于情于理,都太过分。
物业说,这样的事,他们觉得有悖道德,没有响应。
听了物业的说法,田医生的情绪终于决堤,一直克制着的委屈顷刻间涌出,
“连物业都懂的道理,他们居然都不懂。什么仇什么怨,自家人,相煎何太急啊?”
我对田医生说,
“没有人会因为妈妈年纪太大、行将就木,就提前把她放进棺材里。
除非,这个人,根本没被人当成亲人。
所以,不要再和那几个所谓的‘自家人’客气了。
我不想问,你们平时相处的情况怎么样。因为危难时落井下石,是底线问题。
但是,即便没有感情,还有道德;即便没有道德,还有法律。
所以,为了您能在疫情中有家可回,为了您能安心上下班、不受干扰,为了您能继续在医疗岗位上发光发热,
田医生,您必须搬出法律来捍卫自己,把鸠占鹊巢的人赶出去。”
说实话,虽然我的语气坚决,但内心其实百味杂陈。
2020年年度最悲催职业,非医生莫属。
医者,从来都是人人称羡。但风水轮流转,今年成了医生的流年。
年初被病人抹脖子、砍身体、吐口水;
之后在专业群中探讨未知病毒,又因为没有叫准名字,而被依法训诫;
疫情中,他们是离死亡最近的人。
最先被感染而送命的是他们,
缺少防护、超负荷作业的是他们,
被患者唾骂、替决策背锅的是他们,
被大众嫌弃,被怀疑携带病毒的是他们……
想必田医生的公婆和老公,是嫌田医生作为一名医生,居然以上种种都没有遇到,所以,想用家庭的背叛,给她补上迎头一击?
说实话,苦难中被讴歌的故事,大多都是人们刻意烘托出的美好,
而痛苦、挣扎、煎熬、奋争,才是灾难中更贴近事实的主旋律。
田医生的这段遭遇,实际上,是一个女性的家庭角色,与她的社会角色,在紧迫焦虑的大氛围下,被激化的结果。
那些平素生活中,被琐碎掩盖掉的小矛盾、小私心、小恶毒、小蛮横、小粗暴,小怨恨……
都在非常时期,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撕下了温情,露出了獠牙,
趁着新冠病毒作威作福之际,趁着一个女医生身心俱疲、无法招架之时,给她一个下马威!
作为一个情感疗愈师,我,其实深谙人性的阴暗面。
然而,如果与田医生角色互换,
让我一边在工作中接受体能和意志的挑战, 一边又回到家里接受人性的挑战,
我一定也会被逼到崩溃的边缘。
03
快刀难斩乱麻,这段婚姻到底要不要?
我说,
“田医生,请您做两件事。
* 第一件事,让您母亲给您婆婆打电话,下逐客令。
请您母亲强调两点:
第一,这房子是她的房产,让谁住,她有绝对决定权。
第二,她只授权了女儿(您田医生)住在房子里,其他人住进来是女儿擅自邀请的,她一概不知。
现在,她要行使权力,让女儿之外的其他人搬出去。
如果不搬,她会报警,让警察协助处理。
*第二件事,您亲自给您老公打电话,跟他说,您身体不舒服,准备在家里隔离观察,明天就准备上报备案。
房子是您母亲的房产,她已经授权了您在房内隔离,但主张其他人搬出去。必要时,母亲会报警协助清房。”
我又补充说,
“打完电话,我猜,无非两个结果。
第一,他们不愿搬离,但不会再驱逐你。
但我不建议您就此打住、既往不提。
这样的伤害,如果不论是非、翻篇儿过去,等于在放任他们践踏自己。
第二,他们因恐惧而搬离。恐惧病毒,也恐惧报警。如果闹大了,可能还会恐惧舆论压力。
所以,如果是第一个结果,您恐怕还真得让阿姨报警,让警察勒令他们搬出去。
只有这样,和真正的亲人在一起,您才能后院不再起火、心无旁骛地为患者治病。”
当晚,田医生驱车去找了母亲。两人商议好,几番电话兜转之后,事情便有了结果。
田医生的婆婆,显然是被亲家的电话给吓住了,转头打电话来向儿媳求证。
中心思想是,她是为了这个家好,不想让儿子和孙子出意外,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阻止她回家。
说罢,婆婆还委屈万分地质问田医生,动用警察,驱赶他们一家老小是什么意思?
田医生说,
“为了不让您二老感染病毒,请您们带着宝贝儿子,回到自己家里休养去吧。您孙子,孩子姥姥会带。
您们要是不走,我就得露宿街头。我还要多看几个病人、为国家分忧呢,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您倒是没意见,国家可不愿意。”
片刻过后,田医生的老公又来了电话,
“你回家吧,谁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别把事儿做绝,要不然谁脸上都不好看!”
田医生压抑着内心的悲凉说,
“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连宾馆都不营业。
我一连两周睡宿舍,今天下班后又累又饿又困,
家里不但没有热饭热汤等候,还被你们拒之门外,差点睡大街。
物业说,为了不让我回家,您母亲大人还两次煽动小区居民,要联名驱逐我。
好在人心向善、没人响应。不然,我作为医生,连救死扶伤的信念都要崩塌了。
你们这是犯糊涂?这糊涂犯的,都关乎我的生死存亡了,我还能在乎面子上好不好看吗?
今天是周五,我在我妈这里挤一晚。明天一早,我跟我妈就会过去。
你们今晚打好包,明早10点前搬离,把孩子留下。
我隔离观察时,我妈会照顾孩子。其他的,疫情过后再说。”
就这样,事情暂时得到了解决。
故事的后续,并没有再生波澜。
婆家人,连同丈夫,一起搬回了原来的蜗居,
田医生,直至今日,也并没有感染新冠肺炎,更没有被列入疑似范围。
疫情正在慢慢过去,
然而,田医生的心里,那个巨大的问号,却顽固地时沉时浮,时隐时现:
那个在疫情中,想逐我出家门的老公和婆家,
我到底还要不要?要不要? 要不要?
小储老师虽然心中早有自己的观点,但是这次不想搞一言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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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医生的婚姻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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