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蒺藜的旷野

一

那片旷野上有很多蒺藜，那些提前成熟的蒺藜扎满了我的塑料凉鞋底子。我抬起脚，双手扶着他弯下去的后背，他一手抓着我的脚踝，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拔掉了我鞋底上的蒺藜。说：“明天给你买一双鞋吧。”我慌了，忙不迭地喊不用。

两只路过的蜻蜓，瞪着大圆眼睛，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飞走了。

二

我和他并肩走的时候，我喜欢偷看他的侧脸，虽然很严肃、很阳刚。但是，在阳光下还有很多细节，不住地泄露着他内心的柔软与温暖。很多时候，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我在打量他呢。他就是不说话。而我正喜欢他的这种沉默的状态。

三

有些时候，我有点儿夸张的多愁善感，一次看见一只死去的小白鼠，它还没长出毛呢，就那么死了，那一刻，我的喉咙里像卡住了什么，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说：“不要难过，每一个生命都有生有死。”这一下，仿佛在狭窄的器皿里憋了太久的水，突然找到缺口一样，我大哭起来。他把我的头揽在怀里，不知所措。

四

春天来临时，他说，他人生里最美妙的时刻，就是拉着我的手，在刚绿起来的林间散步。无论午后还是傍晚和黄昏。接着又问我：“你呢？”我抿嘴笑而不语。他说，我笑起来像刚开的花，让人既想摘又不忍心摘。

五

那一年，我们就这样在家乡的旷野林间，手拉手度过了许许多多的午后和傍晚。

第二年，我要去远方求学，他默默地把我送出去老远，说：“好好照顾自己。”

我回身看着他返回的沉重背影，任泪水狂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