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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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来这座城市,偶遇一家冰甜品店。就在大润发入口处,台阶右侧的拐角,小小不起眼,木质桌椅,天蓝或者草绿色的墙,记不清了。

忘记点了什么饮料,一定是冰镇的某种,懒懒坐着,午后阳光晒在脚上,惬意。

对面有四个少男少女,初中生吧,围在一圈,叽叽喳喳谈个不停。

我这个挺封闭的人,不爱管闲事儿,但店真太小,那些叽喳竟也听了进去。

好像都家境殷实,好像在谈自己喜欢的对方,好像在聊毕业后出国读书的畅想。

少男少女的那种梦,有小资漫画的色调,掺着琼瑶阿姨的情愫。

就觉得很有趣,很有爱,很暖,很贴心。

突然就爱上了那一瞬,那小店,那午后阳光,那眼前的人儿,还有心里的软软的不知名状的东西。

第二年来,放不下心里的憧憬,循原路又光临小店。

同样的地板,同样的墙,同一张桌椅,同一份阳光,只是没有那些人儿,那些话。

一下午就细细回味当初的感觉,是那种到处都找不到,只有此处能唤起的美好。

我就明白了,我爱的不只是那些人,那些话,还有这小小的时空营造出的尘世的味道。

几年后又来,小店不在了,拐角处换成了连锁冰淇淋店。

我凭着记忆寻找那个点,那个阳光能晒到脚的,只属于我的座位。一样的经纬,一样的下午,竟也能唤醒同一份憧憬,从没让自己失望,甚至还有惊喜。

生活纵使总不如意,至少有个瞬间还能打动自己。

我就明白了,我爱的不只是那特定的时空,还有种阳光下的怀旧情趣。

几年又几年,冰淇淋店换成了蛋糕店,换成了奢侈品店,换成了服装店。

我再也寻不到那个坐标,但只要站在橱窗前,踏进阳光里,即使失去了小小的空间,消失了青春的人儿和可人的话,那些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感觉依然健在,嘴角依旧可以上扬。

我就明白了,我爱的不只是所有我曾经以为的一切,我依恋最初的那份甜美,害怕失去热爱生活的能力,羡慕当年的自己多么容易满足。

昨天,又站在了原地,空荡荡的橱窗上只挂着招租广告。

十几年的时光足以磨平一切的悸动和悲伤。

我徘徊、畅想、回忆、体会,似有又无,若即若离。

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只能假装察觉不到悲伤。

我就明白了,我爱的只是生活本身的滋味,这滋味不在这里,不在那里,不存于川流人潮,不埋入天涯海角。

它期待着遇到下一个拐角,随长风伴斜影,和阳光同微尘,有几个有趣的灵魂,几句青葱的情话,从逐渐麻木的心底,被唤醒。


我转身离开,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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