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

今天是期末考试第一天，我到外校监考。和上学期期末一样，还是在市直二初中，还是我和亚舒搭档，还是在最北面的教学楼，还是顶楼，还是那个考场。似乎除了冬夏不同，试卷不同，一切都没有变。

下午第一场，考英语的时候，我无意往南边的门口一站，看到了一只鸟，一只停落在高高的电线上的鸟。它看起来很小，翅膀也不宽大，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

下午两三点的阳光很强烈，悬空的电线一定很烫，可它一点儿也没有要飞走的意思。它立得很稳，小爪子扣得很紧，电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因为远，且高，看不清它的小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但它身影疲惫，略带忧伤，在太阳的暴晒下，竟然没有躲去阴凉处的匆忙。

看着它孤零零的停歇在空中，能依靠的只有脚下的电线，我的悲悯开始泛滥。如果可以，我愿意变成同样的一只鸟，飞过去陪陪它，聊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如果可以，我也想把它捧在掌心，给它食物和水，给它安稳的窝。可我不知道它需要什么，我看不到它的内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哀愁。

不由想起，庄子和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看到鯈鱼出游从容，说鱼很快乐，惠子反击：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两人围绕这个话题，留下辩论的佳话。如果庄子现在看到这只鸟，他会看出什么呢？如果心境投射外物，可我没有忧伤，为什么就是觉得小鸟不快乐呢？

我只是想，它至少该有同伴，或者家人啊。如果它一切都好，只是路过，是不是早就飞去阴凉的地方歇脚？我想不通。也许它病了？可病了更应该找个牢靠的栖息地。也许它晒晕了？可它依然那么稳，没有会跌落的迹象。我真的读不懂它了。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世界，每只鸟也都有一个世界。我们在天地间遇见，偶尔交集，偶尔擦肩，但仅此而已。转身后，我们依然走向各自的世界，忙忙碌碌，直到某一天，我们过得还不如一只鸟，鸟过得比人还自在，我们才会真正的，看看鸟，哪怕是一只，在盛夏的午后，停落在电线上的，一只孤单的鸟，感受它的快乐或忧伤，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