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与你父亲有故事

黛玉老师穿着黑色运动长裤,上面是白色衬衫戴着银边眼镜。将药酒倒在手上半蹲在金尘的面前替他擦拭面部肿胀的的地方。

咫尺间呼吸可闻,香甜的气息刺激作用下金尘忘记了伤痛;坐姿僵硬动也不敢动。

望着僵硬的金尘,黛玉嗔道:“坐得这么正直,放松点。”

金尘脸红到了耳根,坐的更僵硬了。

黛玉莞尔一笑:“小小年纪,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擦拭的手有力的一揉,金尘“啊”的叫了起来。

“疼。嗯、嗬,嗯,喔。”

医务室内传出阵阵哼哼声,老黄头戴着有色眼镜用异样的眼光扫了一眼这边。

黛玉娇嗔道:“忍着!男子汉要有气概!”

随后金尘竟真的咬住了牙关一字不曾哼过,一副不肯认输的傲气,执拗倔强。

揉了小半小时药酒,猪头稍稍有点好转。黛玉问道:“你是三班的?”

金尘脸上火辣辣地感觉,闻言立即回复道:“二年级三班。”

黛玉拿出手机给三班主任覃老师打过电话,便使唤金尘道:“你随我来。”

两人前后脚来到一号公寓旁的音乐教室门口的空旷地带。

微风轻佛,生长在山间石头缝里的狗尾巴草左右摇摆向着二人述说着什么。

皎洁的月光下,走在前头的林黛玉白衣黑裤;上身好似带着圣洁的光辉,下身却隐在黑暗的世界里。

前方林黛玉停在了空旷地带的中央,挺立着身躯背对着金尘许久。

她脚立八字,两手下垂。深吸一口气后迅捷地打出一套拳法。怀中抱月白云盖顶,上步一掌抱拳缩身,抬步一掌转面扳手,上步一掌转面绷腿,上步双拍脚,斜行,猿猴缩身上步劈腿,斜行、掠手、狮子大张口,云项出捶,去顶七星,拉开单鞭,抱拳缩身…

赫然便是今下午和平教得那一套小洪拳。

不同的是其形姿小巧玲珑,节奏严紧,技法刚健有力,朴实无花架,自始至终行在一线;一气呵成。

金尘双目圆睁,震惊道:“这不就是小洪拳么。”

林黛玉一套拳打完面色不改气息均匀,此时的她凭添了高大神圣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她摘下眼镜转身看向金尘眼睛微眯:“听说过月下无限连么!”

此刻的音乐老师与刚才判若两人,一娇艳一神秘。金尘脑子乱七八糟的联想着,就在这个空旷地带的旁边的石头阶梯往下是通往多功能大厅和小食堂,往上去是二号公寓和三号公寓的阶梯路。

脑子里回响着陈嫣的告诫:“你还小别去招惹她,看也不能多看。这女人邪门得狠!”

胡思乱想间音乐教师林黛玉已然近前,比金尘还高出一个头的她单手轻抚着金尘头顶。

“小屁孩!想什么呢?”

金尘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老师,不早了我,还是,我还是,回宿舍吧。”

说着话拔腿便想跑,林黛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她双手抓住金尘肩膀正视着金尘:“我想教你打拳,不收费的那种。”

啊?

金尘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林黛玉拉着金尘找了个石头阶梯坐下。放直了长腿,撑开手臂舒展筋骨。她那慵懒的样子也是那么的迷人。

她悠悠地说道:“还记得那天你上山在车上呕吐物溅到我的头发上么?”

金尘慌张地摆摆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黛玉笑颜逐开,她拍拍金尘的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刚上车我就认出了你爸,我们以前见过。他应该记得我没认出我,女大十八变吧。”

金尘:“老师,你认识我爸?”

斑驳的月光下充满神秘的女子有些落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变化。

金尘好慌!!!生怕从她嘴里说出“我才是你妈。”

林黛玉回忆往昔脸上洋溢出淡淡的幸福向往来。

“在我小时候。”

林黛玉比划着高矮对金尘说道:“比你还矮还要小几岁的时候。那个时代整个国家都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到处都在鼓励生育。

说什么家有儿女,其乐无穷。生在当代,利在千秋。儿女是人生的延续。你我之力,未来之星。儿女双双,满庭福香。孝责如山,子多分担。根蓄春茂,子繁家荣。

生多了又吃不上饭,出来务工不要钱只管饭的未成年比比皆是…

何况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出生的是女娃儿就遗弃,要么就是送人;这都算有人性的了。没人性的都是直接弄死。就弄死在马桶里”

林黛玉轻轻叹口气悲悯着神情宛如降世女菩萨。

“我就是被送养的,我亲身父母姓林,这姓林的一家将我送来这琴山,想来是觉得出家人慈悲为怀一定会妥善处理我这个弃婴。便想将我扔在涌泉寺附近,正好碰见我师张雨绮进过。她与我父母沟通之下决定收留我作她徒弟,可笑我父母…她们一心想着遗弃我说什么都不愿再做我父母。”

林黛玉微笑看着金尘眼中有光心中有泪。

“她们不愿,但我却无从选择,师父说过生母生父是我在这世上永远也脱不开的血亲。所以我还是姓林,至于黛玉则是家师喜欢看名著红楼梦才有的这个名字。

我至小便从师在这琴山学艺,寸步未曾离开过。对山外有些好奇,结识他是在我八岁那年。”

……

那是一年夏天,就在这琴岭上。有富豪盘下了我们清心庵旁边的空地盖起了一排别墅。山下吃不饱的人知道山上招工就有许多人自发的上门找活,好多人宁愿工钱少给有口饱饭就行。

你父亲就是那个时候跟随着招工的队伍就来了,他才十六还是个学徒。能学门手艺就有吃饱饭的机会。

我们晨练时间经常看到他偷偷躲在院外观摩,师父也不管他,任意他观摩。

几次下来我与师兄弟们也就见怪不怪了,我们几个最大的师兄也才十四岁。他就将主意打到我们身上,常常下山带些玩的小零件我们没吃过的糖果分与我们。手艺活也不错编制竹篮编制动物编制花草,教我们游泳教我们掏鸟蛋捉甲虫捉蟋蟀捉萤火虫。

他哄得我们开心,然后提出了他想学武艺的想法;他想让我们私下教他。

师兄最是义气,几日相处下来与他感情比我们都不差;竟然私下答应了。

是我向师父揭发的他们,师父也是有教无类,看在他如此虔心求学便准许了师兄私下教导。还是我将师父的话原封不动的对给他,想着他听到消息一定情难自禁,喜不自胜。

却不想他如此贪得无厌,见师父并无排斥他的意思,居然厚着脸皮找到师父想要拜入门下。师父问他想学什么样的武学,学到什么境界。

他说他想成为评书里的宗师人物,要学最上等最高深的武学。

师父本来想告诉他上等武学要打小练起,但是替他把脉后发现他居然有点内功底子而不自知。他说这是爷爷教的种田的功夫一代传一代。

师父说高深武学和成为大宗师的关键因素就是他爷爷所谓的种田功夫。

这里种田的功夫就是他打小练习的呼吸吐纳之法,养成习惯后气息自如经脉畅通。

这次他真的喜出望外。可是师父又说他虽然面相敦厚但却身负杀劫。教他武学可以,却不能说是本门弟子。惹了事端不能报清心庵的名号更不能报师父的名号。

他在经过师父同意后就白天做工晚上学习,他对武学饥渴难耐,如饕餮般见一样学一样,南拳北腿,轻功身法 ,十八般武艺,少林棍,武当剑。学得多却不精,直到他学了刀法。

他对刀法是真的情有独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可惜他识字不多,我们师兄弟轮流上阵也不过就是教会他一些简单基础的关于武学的词汇量。

这也是方便他进入清心斋内读武学秘籍,斋内收藏了许多古籍孤本。

师父不说,其实我是能分辨得出来的。师父偏爱这个没有名份的弟子,连师兄都只有每月一次才有机会获准进斋内阅读古籍。而他入门不到一个月,竟能随意出入清心斋。

师兄心眼大无所谓,其他弟子也迷迷糊糊。唯有我不甘心,准确说有些嫉妒。于是心生恶念,歹意。

几人中我的文学造诣最高,所以他常常有问题都会咨询我。自然是少不了那些好吃好玩的伺候。

可惜……

那一日他和我说在斋内找到一部刀谱,字少画多,想让我给他详解。

我知道那是一部残谱,名字也很怪叫什么“断魂刀”字少,意更难解。

“人不断、刀  。刀不断、魂”

“人、不断刀 ,刀 、不断魂”

翻来覆去的就是重复这八字,唯一变化的就是标点符号。

我骗他这是斋内最最上乘的武学,与他一同参详其中的奥秘。我不知道的是竟因此真的成就了他,师父说这就是缘法。

我不甘心,于是继续设法试图害他,使他不受众人喜欢离开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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