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水仙】 - 草稿

2020年2月4日，立春。

这个春天与以往不同，突如其来的疫情，改变了大家惯常的春节生活节奏。

全国各地，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仿佛都被按了暂停键。

静默的停摆。

贵阳，一场飘飘洒洒的白雪，将一切笼罩在素洁的轻纱下。大年十一，尚在春节期间，可是疫情改变了大家过年的方式，没有了走亲访友的热闹，没有了杯筹交错的喜庆。

一觉醒来，朋友圈都在发：忽然延长了假期……

带着点小小焦虑，不断的手机刷屏。疫情防控的艰难岁月，想要不悲不喜真的很难。心一会儿随着一线奋战的防疫人员的献身精神而澎湃，一会儿随不断攀升的感染病例的数字揪得慌。

节前买了束跳舞兰，朋友送水果过来时，分了大半给她，她说估计是空调开得太大，凋落得快。我瓶里的那三两枝还好，在偶然一笑的阳光下恣意舞着，送上春之祝福。

全国封城的日子，非必要不出门，犹豫着此前立的逢节气拍摄的FLAG如何完成。

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终于，在一罩难求的当下，戴上足以珍惜的口罩，用帽子和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背上相机包出门。

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鲤鱼街溜达一下。

行人稀少。

上图。

回到家里，一番消毒，坐下来看照片，读苏公的立春诗：

  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

  便与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

  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

  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整理完照片，离饭点还早，准备写会儿字。

书桌上放了盆水仙。

提笔走纸，她便轻轻地摇晃着花朵，如会意的微笑。

水仙是中国十大名花之一，每过新年，人们都喜欢清供水仙，点缀做为年花。

千百年来，水仙有各种各样的名字：凌波仙子、玉玲珑、女史花、雪中花等等。中西方有关于水仙的不同传说，中国传说中的水仙是洛神或者湘神。曹植在洛神赋中写道：“飘忽若神，凌波微步，光润玉颜，气若幽兰。”仿佛不是歌颂水仙花神，而是描述水仙花本身。

从未如此仔细地端详过水仙：六片洁白的花瓣，泛着莹莹珠光，心手相连，花瓣重叠处隐隐浮现心形的五角，这心形袒护着鹅黄的花瓣末端。从侧面看，鹅黄的一段颇具立体感，像一个小小的碗，将同色系的花蕊尽收其中，“金盏银台”真是再妙不过的形容。

水仙要得很少——阳光、空气、水、白石（甚或无石），可是给的很多。其色：珍珠白、翡翠绿、淡鹅黄；其味：如兰之馨，芬芳满室；其形：花苞如豆、花茎如兰、花瓣如玉。水仙如诗亦如画，如同美本身。

都说水仙自恋，希腊神话中那个美少年那耳喀索斯（Narcissus）在水中看到自己的绝世容貌，从此欲罢不能，就这样死去并化成了水仙花。

没有人知道，那似乎振翅欲飞般骄傲盛开的水仙，其实始终是谦逊地低垂着它的头颅的。

倒是很想为水仙正一正孤高之名呢。不过也许，她不需要。

今年是我第一次自己雕水仙。回想此前，淘宝上下单，一箱裹泥带土的水仙花球茎三天就到家了。水仙本是培育在泥土里的，所以外面的皮很脏，未经雕刻过的水仙，叶长得飞快，开花早，花期短。雕刻水仙后可以将包裹着花芽的鳞茎叶片切开，让包裹的厚度减少，使花芽能早一点长出来，同时也变得更加健壮。

垫了报纸，将水仙花球捧出，像剥洋葱一样，把表面的泥土和干皮一层一层拨开，然后拿出篆刻用的小刀，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雕刻着，直到露出洁白的水仙花球体。

雕完水仙，泥土和粘液把指甲染成黑色的，可是这一番培育和体验，却让心情成为彩色的。

《北平风俗小记》曾记载：“腊月末，城南花匠携水仙数盆，于花市出售，其花亭亭玉立，清香淡雅，不染纤尘，有凌波仙子之称，为文人雅士所青睐，置于厅堂，叶片青翠，花香扑面，实为冬日卉中之上品。”的确，冬天很多花都经不住严寒而凋零，可水仙却不同，当室外寒风凛冽冰天雪地的时候，它傲然挺立着，那么生机盎然，那么精神抖擞，那么坚韧不拔，仿佛是和寒风搏斗的勇士。这样的精神，又何尝不象疫情冲锋在前的白衣天使呢？

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多拍了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