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话音一落,清尘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缓缓说道:“陆施主放心,老衲也会随你们一同前往,希望能以佛法开导,使他们放下屠刀。”陆虎刚才虽然口气强硬,但是心中却毫无把握。刚才那白莲花气焰嚣张,却没有人站出来指责,说明在座不少人都没有做好彻底和白莲教为敌的准备。
万里行、梁平和刘水等人的表态,总算让他心中稍安。如果汪擎天帮主能带着丐帮高手一起来援,自然不惧白莲教。就靠目前这些人,也只能和白莲教勉力一战,鹿死谁手,很难预料。清尘大师一开口,陆虎当即松了口气。大相国寺高手众多,只要有一两位出手,就可以改变局势。
清尘大师的表态,让剩余的几个人大吃一惊。他们本来只是想跟着丐帮,从中渔利。但是白莲花刚才一番闹腾,让这些人心中又犹豫起来。众人都是高手,一看白莲花的身形、步法和说话,就可以看出白莲花武功不弱。大殿之中,自觉能十拿九稳胜过的,还真没几个!二则,白莲教既敢找上门来,自是有十足把握对付众人。众人想到这些,难免萌生退意。
柴丽听了刘水的话之后,本想站起来随声附和。可她是以金刀派弟子的身份前来,也只能是大师兄冯英代表金刀派亮明态度,还轮不到她。柴丽随即用手悄悄推了一下冯英,示意他出头表态。但是在清尘大师表态之后,冯英依然闭口不言。柴丽心中恼怒,可又不能逼迫他出头。
柴丽于是银牙一咬,突然起身,说道:“既然清尘大师都愿意为京城武林出力,小女子虽然不才,也应该稍尽绵薄之力,明日一定追随会各位,和白莲教周旋到底。”柴丽不好以金刀派名义表态,因此以个人名义表达和丐帮同进退的意思。大殿之中,很多人不知道柴丽身份,见她一个年轻姑娘,只不过是金刀派一个晚辈弟子而已,料想武功有限,因此大多露出轻蔑之色。
陆虎刚才在门口,见她和清尘大师相熟,大师对她也颇为客气,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清尘大师在京城名声响亮,不仅在于他的武功,更在于他的善心。大师常让大相国寺倾其所有,周济贫苦百姓。他自己也常常亲自出手,治病救人,运功疗伤。对于江湖中的普通人,大师并不会特别予以垂青。这个姑娘却能和大师交往,自然非常人可比。
陆虎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周姑娘豪气干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老朽敬佩之至。”刘水不便公开赞扬,只好目视柴丽,微微点头,以示赞赏。柴丽一直在留意刘水,看到他的欣赏表情,极为欢喜。柴丽朝刘水微微一笑,又对陆虎说道:“前辈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说完,柴丽这才缓缓坐下。
如此一来,冯英却大为尴尬。他本想敷衍一下,回去和王峰商量之后,再做定夺。此刻柴丽话一出口虽然只是代表了她个人,没有提及金刀派。冯英心中恼怒柴丽擅自做主,却又不能当众责怪她。冯英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只好起身说道:“陆长老,冯某想说的话,敝师妹已经说过。晚辈也愿意跟随长老和大师等人,一同去会会这个白莲教!”
陆虎听他也没有提到金刀派,知道他无法做主,也不说破,当即说道:“冯大侠名满京城,能得你相助,我们自然是如虎添翼。老朽在此深表谢意!”冯英一拱手,谦逊地说道:“前辈过誉了,能为京城武林出点力无疑,这是冯英份内之事!”说完这话,他方才落坐。
金刀派都已经表态,大殿之中,就只有铜锏派、铁枪派和铁拳帮没有出声。秦淮和铁勇对视一眼,双双起身说道:“陆长老,既然大家都愿意为京城武林出力,本派也自然不能落后,明日我们将亲率弟子到场,和诸位同进退、共患难!”他们此时此刻,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示弱。否则的话,两派名声必然受损。
上官奇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见各派都纷纷表明态度,他也不得不起身说道:“诸位,这个白莲教确实太过嚣张和残忍。如果这次不能彻底除掉他们,日后京城各派必然会被他们逐一毁掉。本帮也愿意追随诸位,一同去会会白莲教,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特别本领!”陆虎虽然知道他不过是随口说说,不能指望他出多大力,但表面上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陆虎谢过了上官奇,又随口问他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上官奇当即说道:“明日我们齐聚,相信必能震慑住白莲教。在下倒是有个提议,如果明天真的要动武,我们还是尽量以制伏对方为主,尽量避免造成无谓的伤亡,以免遗祸将来。”
上官奇刚才见过白莲花,知道大殿之中,能打赢她的并不多。如果双方血拼,肯定是两败俱伤。虽然能削弱京城武林实力,但也会破坏他招抚白莲教的意图。因此他故意提出这个建议,无非是想让京城武林出手时,有所顾忌。如此一来,白莲教的伤亡必然会减少。
万里行却说道:“上官帮主宅心仁厚,但却也有想不到之处。我们心存善念,对方却未必领情。如此一来,我们碍手碍脚,必然便宜了对方。”他虽然不知道上官奇的居心,却知道江湖的险恶。顺风镖局常年和各路江湖人士打交道,狡诈阴险、心狠手辣之徒,他们是常常遇到。
铁拳帮虽然声势不小,但他们以前也只是在黄河两岸活动。现在他们刚来京城不久,万里行并没有太把铁拳帮放在心上,因此毫不客气地提出质疑。以他和丐帮的交情,顺风镖局无论如何是不能置身事外。万里行一听上官奇的建议,立刻就想到自己的镖师安全。他可不想这些镖师因为这个缘故,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万里行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众人纷纷认为此举极为不妥。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麾下因为有顾虑,以致被动挨打!上官奇见状,顿时极为尬尴。正在此时,清尘大师说道:“诸位施主,老衲觉得上官帮主的话大有道理。上天有好生之德,明天万一要动手,确实要克制一二。不过,老衲以为对于那些冥顽不化之徒,适当给予一些教训也是可以的。”
良辰突然说道:“大师所言,自然有理。只是我觉得明天能不动手,自然最好。如果迫不得已,我们不妨以废掉对方武功为首要。如此,我们既可以除恶,又不会伤人,一举两得! ”
良辰本来不想出声,免得刘水埋怨。可她见大殿里面,因为此事众人争执了起来。良辰按捺不住自己,当即脱口而出。殿内的人见良辰站在刘水身后,一副婢女装束,自然是不把她当一回事,继续争执不休。刘水却觉得良辰的提议不错,因此就没有阻止她。
陆虎刚才听了几个人去话,正觉得为难。因为他
知道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道理,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此刻听了良辰的话,顿时大喜道:“良辰姑娘说得极是,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举两得。清尘大师,你以为如何?”
清尘大师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位女施主想得也算了周全,老衲没有异议,只要不伤生就好。”上官奇却说道:“大师,如果武功相当或稍有不及,不要说废对方武功,不被对方废了,就算万幸。”众人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良辰却微微笑道:“上官帮主,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家如果觉得自己不是对手,自然会主动避开,让其他人顶上,何必硬撑呢?”
陆虎急忙接着说道:“明日我们尽量说服对方,让他们解散白莲教,并承诺不会继续伤人性命就可。如此一来,就不须要和他们动武。到了万不得已说的时候,我会想法和他们设下约定,比武定高低,以免出现混战的局面。你们觉得如何?”清尘大师点头说道:“能如此最好!”
良辰却说道:“我认为不是最好!”清尘大师有些愕然,但他清楚良辰既然如此说,自有她的理由。因此清尘大师客客气气地问道:“良辰施主,哪里不好?”良辰说道:“我认为还要加一条,他们要是输了,全部自废武功,免得他散布各地,倚仗武力,欺压百姓。同时,他们也可以保全性命。”
刚才良辰对上官奇说话非常不客气,那是因为良辰知道他一直在暗中和刘水作对。良辰知道上官奇参会,必定不怀好意。刚才上官奇提出尽量不要出现伤亡,理由虽然冠冕堂皇,但良辰却敏锐地猜到了他的一些心思。良辰于是想激怒上官奇,使他在怒火中,不由自主地泄露心声。
刘水本想制止良辰,良辰却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刘水明白她必有打算,便不再阻拦。再说刘水对上官奇也心有芥蒂,两人表面上虽然什么冲突,但几次蒙脸恶斗过。两人其实心知肚明,谁也没有说破而已。何况上官奇已经是王继恩的人,而自己算是太子的人,迟早会有个了断的。如果良辰对付的是别人,刘水早已制止了她。
上官奇见良辰对自己无礼,自然x是心中大怒。只是他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说有刘水在一旁,他就算想做到,也必须先过刘水这关。上官奇只好暂时压住怒火,等待机会。此刻他听了良辰的话,大是震惊。按照良辰的说法,他就不用想着去收服白莲教了。这些人武功被废,还有什么用处?
上官奇自然要阻拦良辰的计划实施,于是冷冷地问道:“小丫头,你这是一厢情愿!怎么可能答应你这样过分的要求?他们要是不答应,你难道想双方群殴吗?”良辰哼了一声,说道:“他们如果不答应,就可以说明他们毫无诚意,依然是贼心不死!日后一定会带来更多的祸害!”
陆虎见状,怕他们争论不休,急忙说道:“目前我们只是在设想,具体如何做,我们不妨见机行事。如果能逼迫他们答应比武论成败,我们再提良辰姑娘说的条件!如果他们不接受,就只能另外设法!我们现在再如何争执,也是无用!”众人听完,也觉得有理,此刻说最多也白搭。
万里行接着说道:“陆兄,我看此事确实不要再提。但对方既然有四五百人,我们各派要带多少人去呢?”陆虎暗想这自然不能由自己指定,而在于各派自己的意愿,便说道:“各派人数,我看不如各派自己提出,老朽不清楚各派具体情况,自然不能强行摊派。诸位觉得如何?”众人都点头同意。
万里行默默计算了一下顺风镖局的人数,见一时无人表态,便说道:“既然我第一个询问此事就由我带头。我至少会带一百人参与!”众人不由大惊。顺风镖局虽然是京城第一大镖局,实力雄厚,但是他们的镖师加上门人弟子,最多也就是一百多人。他却一口气说出一百人,可见他是豁出去了。
陆虎大为感动,连忙说道:“万总镖头,你是不是在考虑一下 。人数方面不用担心,本帮的弟子在京城的人数不少。你只需挑选一些武功好的人参加就可。”万里行摇摇头,说道:“贵帮是贵帮,我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了!”陆虎知道万里行说一不二的个性,只好闭口不言。
随后,六合派的梁平表示能带五十人。六合派实力本来就不如铜锏派和铁枪派,更何况这两派又瓜分了银剑派地盘,实力比之前更大。六合派有五十人,这就逼得他们只能派出比六合派更多的人。秦淮和铁勇暗中商量了一下,表示各派一百人。接着清尘大师的大相国寺人数不多,他依然承诺带二十人前去。
冯英没想到万里行提出人手的事情,他和王峰并没有讨论过此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说回去之后,尽快和掌门商议并把结果通知陆,陆虎点头应承。上官奇借口铁拳帮在京城人数不多,他只能带二十人前往。最后刘水表示自己也只能请到十来个江湖朋友相助。如此一来,就有近五百人。
陆虎心中暗喜,这个人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来估计,这些门派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两三百人而已。陆虎先是谢过了众人,然后说道:“诸位都知道,本帮在京城人数不少。但是里面很多低袋弟子,武功有限。不过老朽已在其中挑选出了三百个好手,参与明天的行动。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七八百之众,绝对可以应付白莲教!”
丐帮派出如此多人,别人都无话可说。只有冯英觉得尴尬不已,觉得众人在暗地里都已经瞧不起金刀派。金刀派号称京城第一大派,在京城武林如此关键时刻,他们却是如此表现,众人口里不说,心中自然不屑。
陆虎见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便请各派回去准备,明日辰时,准时到城东的莲花客栈聚齐。众人自无异议,陆虎和秦英、罗山把众人送到门口,目视群豪远去。刘水等众人走后,才离开城隍庙。此他带着良辰、如意马雄和燕琼夫妇,返回张家旧宅的时候,已过午时。
刘水等人刚一进大门,就看到红英迎了上来,说道:“水哥哥,可能出大事了!”刘水一惊,连忙问道:“不要着急,什么事?”红英说道:“刚才春雨来过,她说你一回来,就让你我赶去醉仙居。”刘水问道:“她人呢?”红英答道:“她已经回去了。”刘水说道:“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如果真有大事发生,她肯定会叫你先过去!”红英摇摇头,说道:“我本来想跟着她过去,她说姑姑要我一定把你带去才可以。”
刘水听了这话,才知道确实有事,否则含香是不可能这样说。刘水当即吩咐如意把马雄和燕琼夫妇安排好,叫良辰去禀告刘娥,自己去了醉仙居。府中的事情就由良辰统筹。良辰也感觉醉仙居确实出事,自然不敢怠慢,一一应承。刘水和红英随即出府,直奔醉仙居。
到了醉仙居,进门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里面一片狼藉。桌凳都被打得稀烂,地面更是堆满了破碎的碗罐。含香正冷着脸指挥着周掌柜和春桃、春雨、秋霜、冬雪,以及几个伙计在收拾。刘水和红英急步来到含香面前,齐声问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含香自然早已看到刘水两人进来,等他们一问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刘水,眼睛一瞪,问道:“你和金刀派的那个疯女人是怎么回事?”刘水一愣,随即明白,她说得是若雪。刘水急忙说道:“你说得是金刀派掌门王峰的女儿王若雪这个疯丫头吧?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怎么?她跑来这里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