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马路

自能生羽翼,何必仰云梯。

那年,少年气盛,怀揣二百元钱,和父亲干了一仗,谈不上真枪实火,但属人生第一次高腔起调,浓烟密罩,在无语无助的母爱眼泪中,以炸雕堡的勇气选择离家出走。

上海的空气中飘荡着来自黄浦江水的潮润,这座百年新城上演了千奇百怪的悲喜剧目,依然充满生机。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是喜是悲,谁也分不清。

从档案袋里取出的简历被家俱商城人才部经理扬手洒向天空,三页白纸晃晃悠悠飘。再不咋地,那也是四十八个月辛苦换来的人生阅历!那刻,飘落的不些纸,更像从头里面抽出的魂。

去,到对面街道,随便拉个人,聊天过得了半个小时,你就被录取了!经理面无表情的面试内容在陌生的城市显得更加残酷,和他比起来,发起火来的父亲倒亲近多了。鬼才知道那会怎么会把这两个不相干的人拉到一块进行比较。

那夜的床是水泥质地,比充满脚汗味的宿舍床宽广,比老家瓦房里的土坑硬实,好在还有颗星星在江南夜空陪我。老屋后软枣树上每到冬季,一群灰雀扑楞着叼风干的果实,它们不是寒号鸟,自己也不是,更多是个灰雀,觅食觅到天寒地冻。

那夜想了一整晚的灰雀。

多年后母亲后来偷偷说,还睡马路了?

你咋知道?

睡了就睡了,又不是多丢人的事!

父亲从来不提这茬事,想他必定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

(注:叙说人间事,不必强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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