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记得上一届毕业时,接受记者采访的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别人都说正在教的这一届是最差的,而他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当时临近离别,话里话外都有我的不舍。虽然这个“最”的定义下得有点早,毕竟未来我还会遇见很多届学生,但是上一届真的是实打实的优秀呀。

我是忍了又忍,才尽量不在现在的班上去夸他们。毕竟,那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当我走到班级评分栏时,在洒满阳光的公告栏前驻足需要勇气,但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默默地比对着九年级三个班,呀,第一横排又是扣分最少,我们班真棒!可是我再仔细一凝视,这学期我带的班是在第二排呀!阳光更刺眼,更灼热,让人挪不动脚。我以前那个班多好呀,几乎次次扣分最少,如今……我在心里掂量,哪里出错了?

昨夜,当我读到镇上文学刊物《板仓》中的学生投稿,看到其中美得让人沉醉的景物描写,我又一次惊呼,天啦,这是我教出来的学生,这段文字就是她很寻常的一篇周记里提炼出来的呀。“接近黄昏,好比是一台放映机被按下 了快进键,不停地转换,但每一刻都让人醉心,多想将它截取下来一帧帧观看。太阳开始西沉,金光大作,整个天都泛着淡金色。慢慢的,金色开始褪去,浅蓝的天聚集起来。”这真是我教出来的吗?看完了前两天第一次习作的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水平了。

还有那教室里总是趴着一些碎纸屑的地面,我在想,难道谁放了台碎纸机吗?以前的班里,老师们走进我班教室可是真赏心悦目呀——讲台上整整齐齐,因为我交代了课代表,作业必须分发到组,不能直接堆放在讲台上,而且每天负责讲台卫生的值日生也总是把粉笔灰擦得干干净净。如今,我也是这么交代了,但好几次走进教室,我还是得亲自动手把遗落讲台的几个本子清理到一边。

还有我们班的电脑之前鲜少有人打开放网络视频,但是昨天当我经历一天培训,回到教室竟然看到几个后脑勺正直勾勾地注视着电脑屏幕。这是什么情况?还有......

真是越想越让我落泪,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在心里默默地比对着,但是一想到孩子们最讨厌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忍住了。

转而我又想到,也许他们正默默拿我和以前的老师对比呢——佘老师哪有刘老师那么活泼,从来都没有带我们打过篮球;佘老师一个眼神杀过来,我的心都要凉半截;佘老师哪有余老师那么优雅,课堂哪有那么生动!佘老师的字写得快时,我甚至都认不出来......这样一想,我还是赶紧闭嘴吧!

今日,当我坐在这里敲打着这些文字时,我又开始庆幸,还好我没说。因为:

昨晚我近7点才返回学校,办公室还有一堆“跟踪打卡”的评价本等着我去评阅,这是从上周开始,针对一部分同学开展的日常反思总结制度,孩子们每晚交给我,第二天我改完了再交还给他们。当我急匆匆坐下才改完几本,就开始有咚咚咚的敲门声。“佘老师,本子可以拿走了吗?”是许诺言。再过几分钟,又有人来了。再等等,还有人来催我。我忽然无比欣喜,这种被人催促着的感觉真好呀。他们催着我跟时间赛跑,我跑赢了,他们也就长大了。当我和孩子们形成了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时,竟是如此令人振奋。

今天上午,我批改上周的周记,缪静雯的周记让我眼前一亮,中秋节的浓浓情思被隔壁王奶奶的离愁搅乱,但文字的灵动、巧妙也让我心绪不再安宁,原来,现在的班里也有值得我细细品味的人和景。还有张婧扬、刘磊、黄涵运、钟慧、李倩倩、李湘媛、金晨曦、刘心怡、彭思阳、韩睿等等,虽然文字略显稚嫩,但也让我欣赏到了因赶路而错过的景色。

还有英语老师最近经常跟我说起的,“咱们班很厉害呢,英语课越来越好上了,哪天你在教室后面看一看,他们表演单词的时候真的放得很开。”

还难以忘记的,是那天下了晚自习,我在办公室批改东西,黄鑫瀚在背后说的那一句:“你还不去睡觉呀?”虽然没有称呼,但是我能听出他对老师的关注。还有缪思亮某节语文课在完成诗歌创作的任务时,馋得在白纸上留下一大块口水印子的羞涩......

我们正在慢慢习惯。与上一届已经告别,我真希望,这一届的他们能尽快赶走上一届在我心里的影子,成为我新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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