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蛊雕
开篇.浮沉
本无心恋世,奈何天意难为。
在这雷泽之地,养成了常年入眠的习惯,慵懒自得,没事看着雷劈开云雾,炸出颜色,数着颜色荒着岁月,废着年头。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雷雨交加,狂风卷着暴雨,心中隐隐觉得这平静岁月也会被卷走,在积水中我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模样,眼下有着一条黑色蔓延的纹饰,不大的黑点印在脸颊,额头有着红色图纹,一个尖尖的犄角,发丝分垂两颊,最初其实我有着一头长发,可惜在一次梦中不小心咬掉一半,索性就用指甲拔拉到了齐肩,雨越来越大,渐渐脸上覆上了水珠。
那几个神衹便就像是如约而至得到来,高傲得不可一世:“这个地方,归我们了。”
我愣了愣,其实是不知所措的,可我还是转身离去,我不会自讨没趣,这些天神福泽大地,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得很,这些没必要的事,我从不去做。
可我还是不甘心,我栖息了那么久的地方,却是被逼着搬走。
我顺着走,不知多久,到了一个无草木、多金石之地,这里傍着水,有着那一丝熟悉感。
后来,听个嘴中之人念叨,这里叫日鹿吴山。
中篇.惶恐
要这盛世作陪,天下不安。
这山都好,就是多了些生灵,其他都不算恼,就是一种叫人类的,总是吵吵闹闹。
啧,观察愈久,发现人类越是恶劣,到底这种低等生物如何凌驾在这些毛茸茸的小可爱之上,想不通想不通。
他们总被一种叫欲望的东西包围,奢求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后来,他们数量又是增多,闹得我更加烦躁,我便学着他们的模样装束打扮,在半山腰拦住他们。
这才知道原来女子的身份姣好的容貌在他们那里竟是如此的吸引,可以不顾一切得跟来。
只有等我撕碎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露出各种平时看不到的表情,令我更是恶心不已。
慢慢的,这些人开始敬畏我,清静得让这山与雷泽更像了,我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心里的那份不甘与烦躁又慢慢平静下去
尾篇·微光
目光所致,皆是你
我已经天天昏昏沉沉,沉醉在这清静的世界里继续荒废度日。
直到突如其来的“哇”一声把我惊醒,带着起床气我寻着声音找到了他。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何人类如此爱好美貌,如此明媚皓齿的男孩子真是美到不可一世,他还在哭着,口齿不清的懦弱着,身上有着擦破的痕迹,有的淌着血。
我挥起不常用的翅膀,随手抓了只麻雀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被人贩子拐跑,途径此地乘人贩子不注意自己跳了车逃到山上,人贩子不敢入山只得作罢。
我想着在他面前不能吓到他,于是小心翼翼的放走了麻雀,蹲在他面前盯着他,他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意外停止了哭泣,笑了起来,糯糯地说:“姐姐你那么好看,干嘛把小鸟甩掉啊。”
我倒是没注意他说什么,只听到“好看”二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哎呀,这么小就这么可爱,你以后就叫……娲!这样,以后跟着姐姐混了!想吃什么随便逮!”说完似乎几堆杂草都动了动,这天气也有这么大的风吗?
十几年对我来说就是几场觉的事情,而娲却是长得更加秀气,我走附近城里给他拿来的白衣青衫显得他格外仙气,虽然他一直觉得是我抢来的,不过也是接受了,但我明明是用美貌换的。
醒来,娲正在山丘眺望远方,我便跑了过去,他听到响动便转过头,看是我,粲然一笑,这一刻我才理解到那些文人书上说那句词。
巧笑倩兮。
对书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可娲喜欢,我就去城里不停给他搬来,他每次都摇摇头说到,记得慢慢拿,还要有借有还。虽然我对没必要的事情一直没兴趣,但每次他摸着我的头笑起来的时候,我就总是忍不住听话,美色所误啊,哎,不过我还是会等他看完一座小山才会搬回去。
娲常常在晚上也坐在山丘上,他的到来我已经及其睡眠不足,晚上更是没精神,但碍于过于的好奇,还是打起精神飘到了他旁边,娲看是我又笑了起来,我看着他的美色精神不少,问:“你天天看啥呢都。”
他手指向空中说的:“嘘,你仔细一点。”
我强撑起眼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除了星星点点发亮,还有着很多舞动的微光。我一下子精神百倍大叫一声:“娲!是萤火虫啊!这种荒地也有哦!好漂亮啊!”
他禁不住笑出了声:“姐姐,这里已经不是荒地啦。”对啊我都忘了,跟着娲这些年还是在水边种了不少草木。
这些萤火在夜晚点着亮光,就如同娲一般,在我这早已暗淡无色的岁月里,闪着微光,熠熠生辉。
娲每晚都看着萤火,是因为短短的日子里,可能第二天就并不是同样的光彩,他说他想在这短暂的岁月中记住这些光彩。
娲在我怀中渐渐逝去的时候说着:“姐姐,你真的很好看,你总说我美色误人,你又何尝不是,以后姐姐不要去伤害人类了,尽管他们有着很多劣根性却也如萤火一般短暂,姐姐,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她学着人类把他埋在了那片萤火山丘上,那天她躺在地上抖了很久,润湿了土地。
她做了个山丘包裹着她和娲,又陷入了深深地沉睡。
常常梦呓:
“娲…娲…”
终篇·沉溺
惜了,世人贪得无厌,扰了清静。
这天又是一阵喧闹吵醒了她,这人总是自以为是,想着小声入山她便不知吗?还是几百来人便觉得有机可乘?她已经无心尘世,心中很是恼,想着娲,还是封印了山洞睡去。
她又被迷迷糊糊吵醒,说这人类也真是够烦人,这么多天还是锲而不舍,又准备睡去的她却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是……枯萎!
她怒火中烧带着起床气,出了洞才发现这群人竟然丧心病狂到了把山烧掉,她扬起翅膀刮起了狂风,卷着河水扑灭了这些人的欲望,看着已经被毁掉的草木,想起来当年娲的笑颜,眼神中透露出了杀意,人们恶寒肆起,溃不成军,可又哪里跑得过她。
于是传闻,曾有数百人想要在蛊雕沉睡的时候,将其斩杀。这数百人浩浩荡荡寻找了七八年却一无所获,不仅如此,蛊雕醒来后,无一生还。
她看着这片又无草木的山丘,付在娲的那片土地上,轻轻说:“娲,对不起。我的萤火只有你。”
从此以后,入山者,只入不出。
————《山海经·南山经》记:“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