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差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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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白天，沙漠可以是人们最恣意、最自由的场所，越野车时而窜出沙丘，时而滑下沙窝，时而飞跃沙脊，各种惊险刺激，偶陷于沙或崩带，也是三下五除二的搞定，时间过的极快，快乐就是快乐，穿越沙漠的四五个小时，快乐即逝。

夜晚，沙漠变成梦魇之地，极寒、黑暗和沙漠狼群，每一个都是危险至极。

六点左右，太阳马上就要落山，最惊险的一夜，随着暮色四合一同抵达。一车发生故障，失去动力，而GPS上的线路稍有偏差，现实中却已失之百里，还不知宿营地准确的位置，若不及时找到，会比较麻烦。于是，兵分两路，两车陪同排出故障，其余车辆继续前行，沿途又放置几辆，车灯指引方向，前后呼应。

不想，前行又出现意外，除了几辆前车抵达露营的海子，我们与另一辆车略滞后，天色又暗沉了很多，几近昏暗。老杜，这位获得N多名次的沙漠越野老将，却因夜晚视野有限，车滑进了一个沙窝，紧随其后的老田马上营救。

老田，我蹭的就是他的车，一路体验着高超的车技，领略了豪爽的性格，感受到他对同行者呵护备至的关照，还有稍晚些，摆出家当齐全和做饭的利落，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不想，沙窝底部的沙太软，根本无法支撑老田重装的越野，无奈，我们只能在沙窝边上，通知了已到达营地的车辆，马上返回。

下了车，踩着松软的沙，登上山脊，周遭墨色一片，只有凛冽寒风呼啸中的寂静，这寂静很可怕，即使满天的星星，即使满天数以千万计的星星，即使唤醒自己野性的童年里，也有过如此无比亮烁的星星，即使是这倏然一闪的对星星的喜悦，都无法抗拒这可怕的寂静。

从未经历过比这更静谧的所在，夜风裹挟着沙粒，向远又向远的吹着，好似风不甚厉，却吹的脸如刀割。那之后的记忆，好似都被吹走，还有一些琐碎的事，但却只记得自己都没洗脸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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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

一夜无梦。清晨，被窗外晴光的天色唤醒，踱步屋外，小院外的沙峰像堵墙似的，撞入眼帘，峰顶高及着天，没有云，连一丝丝的云迹也没有，只剩耀眼的亮蓝色的天，蓝的天与沙的黄，猛烈地撞击着眼睛。

不止今日，几乎一年到头都是晴空万里无云日。唐人齐己诗云：“草上孤城白，沙翻大漠黄。”为何只有绿草、白墙与黄沙留着诗中，独独少了蓝天？想来，古时候的任何地方都是如洗的晴日，也就不足为奇。

阳光已洒满目所及之处，空气却透着清冷，手脸很快冰冷的发疼，但，舍不得放过这么好的时光，和小弟云天走出院门，往海子方向边走边聊。昨夜住宿的旅店，宽敞而简洁，十几只猫陪着主人老范，一个海子边上的旅店。

离海子十几米开外，芦苇联袂并进直至岸边，顶端的绒毛，在阳光里呈茸茸的絮状，美之极，让人忍不住去触碰，却唯恐毁了它的完整，静静地看了许久，因为再见不知又是何时，也绝不会是此刻的美，或许，只待一阵风起，它们的种子便四处纷飞… …

几声野鸭啼叫惊回，看呀，远处的沙峰与蓝天，连同岸边婆娑的枯黄芦苇一起，静静的映在海子里，历历在目。清漾漾的海子，水波不兴，大雁早已南归，只剩游曳着的野鸭族群，时而低翔，时而俯视水中倒影，天地之初的宁静也莫过如此吧！那一刻，美的让人无法呼吸，静的只剩下飒飒的风声和心跳，偶尔，还有野鸭的长鸣。“一切生命的真谛，便潜伏于静谧之间”。

归程，有幸换乘了老杜的车，沙漠中很少有机会走重复的路，行行复行行，大多的路是弧形又弧形的沙丘，车手们你追我赶，尽享速度和起伏律动。老杜的车打头，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我之眼、耳、口、鼻、神数重感觉与沙漠契合，心身极为舒畅，直到一个多小时后，等待所有车辆聚于此，我才知道老杜的车技不是一般的霸气和帅！不愧为柴达木越野拉力赛T2组第一名的车主。沙漠越野，疯狂又野性，老田老杜却是退休后才入此行。难道老了只能闲庭信步、喝茶摇扇吗？他俩就是最好的榜样。乔布斯说：“你须寻得所爱！”

一路心情飞跃，看着窗外远远近近，沙丘被风处的沙竹、籽蒿、芨芨草，要么挺起身姿在漠风中跳舞，要么化作银白色的槁木，要么收缩成枯干的状态，待某个有雨的日子，行过一生的变化。听说，它们潜伏于浅沙，遇水后从绽放绿意、并开花、结果、撒播种子不过一两个时辰，快到你根本无法想象，那可是大多数植物涉足两三季才有的经历啊。或许，这就是天、地与沙漠共同缔造的神话，每年如期上映。

接连两日，除了些抗干旱、耐贫瘠的植物，没见到任何野生动物的身影，也许它们是昼伏夜出吧。唯有中途休憩时，一只不知名的黑色甲虫，它突如其来的闯入我的眼帘，又飞快的离去，在它的身后，沙上完整的留下一串小小的、浅浅的足印。那一刻，我的心因沙漠又一次悸动，它是如此的温柔，却又是那么的可怕，一年中大风（八级）天数达60天之多。但，就在那一刻，沙漠仿佛充满了活气，充满了由这个虫虫带来的动感，生机勃勃… …

巴丹吉林沙漠腹地的海子，有140多处，居住着24户人家，100多人，他们世代与沙为伴，植物、海子和居民真实的存在，证明沙漠非不毛之地。这漫漫黄沙的各种生存状态，难道不是天地大美而不言的美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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