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1)

在奥维利恩的蒙巴顿星上,一行二十人在这座冰封的墓地星球上走着。这行人都背着大型背包并穿着御寒连体衣,动力外骨骼让这些乌合之众能够跨越那些艰险苦寒的地形。他们是塔乌德,弧月帝国治下的一支斥候部队;他们从监狱星球卢格杜鲁姆上征募而来,从沙漠监狱来到死亡冰窖,只为侦查天外遗迹。

为首的那人拿出了地图,与同行的副手交谈了几句,便对着远处闪着灯火的城镇指了指,示意队员们向彼处开拔。为首的人是彼拉多.罗曼尼亚, 班德卡农星人,因犯下多起连环流窜杀人案而被捕投入监狱星球卢格杜鲁姆,因为在其在案发前在帝国安全部门任职并在搜索言论罪犯方面表现良好,因而被帝国高官特别赦免并训练为斥候长;他身旁的副手和手下斥候则都是卢格杜鲁姆土著,他们的祖上因罪过而被放逐于此星,世代服役以寻求脱离苦海的机会。这一行人乘坐絮库夫号太空潜艇空投至此处,执行任务。


城镇的看守们此刻正在篝火旁吃着烧烤,这是镇里的孩子们给他们做的,这些孩子在冰封的河上钻了个孔,然后钓上来鱼虾做成串。这些慵懒的看守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早上巡视低矮的沙袋石墙,中午检查过往行人商贩,晚上坐在墙后守夜。在冰冷的蒙巴顿地表上,几乎没有什么具有攻击性的动物,除了人们本身。“快过来看,打西北边来了一队人。”在高处瞭望的看守向众人喊道。看守们急忙找来了城防长官:那是一个面色黝黑的高瘦女人,看起来不像是这颗阴冷星球上住民该有的肤色,那女人从开足暖气的重型卡车上慢悠悠地下来,从深蓝色的棉大衣里掏出望远镜,并招呼手下看守们各自隐蔽在简易的掩体中,这些手持冲锋枪和卡宾枪的看守们虽然基本没有实战经验但在关键时刻仍然能够填一波线。

在长官的望远镜中那些在风雪中的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直到为首者远远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是接洽的手势,长官便命令看守卸下防备,准备检查。十五分钟之后,当塔乌德们被当地人检查时,城防长官便和为首的彼拉多聊起天来:“你就是彼拉多吧,我这边已经提前知晓一些事情了,意思意思,你懂的。”彼拉多顺手掏出了一个包袱,将一小包金条悄悄塞到了长官手里,“我想见见线人以及镇长,你能安排一下吗?”长官背过身去,说到:“这种事情,说难也难,毕竟新来的镇长大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至于线人,谁是线人?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倒是能帮你问一问呀。”彼拉多连忙又塞了一包宝石给了长官,并陪着笑说“长官在此镇处一人之下,我们这些外乡人自然是麻烦长官了。”那长官只是笑笑,便请这些外来者去休息了。


镇长奥菲斯.托里拆利坐在自己的真皮座椅上,面对着火炉,回想着过往:这颗星球曾是某个失败军阀的帝国前哨,一些可怕狂热分子驻扎在这里,数十年如一日进行着他们所谓的“净化行动”,这些疯人夷平了许多比军阀还古老的遗迹,甚至毁灭了附近的聚居地并杀了所有人。但剩下的定居者们还是围绕着唯一的城市古特鲁姆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圈和渔猎农村。她的祖父哈桑从镇长位置退休后,直接把她从城里接了过来并通过威望顺利成章地让她当了镇长—毕竟军阀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也没有任何委任状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过后,镇长办公室的木门被打开了,城防长官拉开镀金的把手,把彼拉多带了进来。“我听说过你,不用自我介绍了”镇长摆了摆手,朝着即将发话的彼拉多说到,“我们此行来是为了打听周边的消息”彼拉多坐下来,点了支烟说到,“古特鲁姆的高层们对弧月在炉山的行动有何反应?”彼拉多递上一根烟,并为镇长打上了火,檀香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弥漫着房间,与炉火旁阵阵红枣的香气相混合,镇长咳嗽了几声,说:“这种事情不是你们塔乌德有权了解的吧?古特鲁姆那已经一片混乱了,什么消息我都不知道。”对于这种敷衍和搪塞彼拉多只是缓缓取了个布包出来,掏了一沓来自弧月帝国的文件,上面写着帝国的军事机构有权对臣服的自由城邦施展政治问责,这意思很明显,塔乌德被派来逐级询问蒙巴顿上的城邦负责人,关于古特鲁姆附近的状况。镇长不再做声,彼拉多便拍了拍手,走进来一个叫史第那的手下,提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看守们的。镇长心里一惊,站起来吼道:“你怎么敢?”但她最后还是无力地坐了下去,自由城邦的看守远不及弧月帝国的塔乌德强大,更何况这些斥候背后有弧月的军队撑腰,不要说随手杀些看守了,把镇长本人枪毙也是不在话下的。镇长拿过了文件并在反面写下了一大串的文字,然后交给了彼拉多,随后把手捂住了脸。彼拉多接过文件,随后转身离去。就在镇长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身旁的城防长官突然开口说到:“镇长,小心,这些人是…”没等她说完,几十发步枪子弹便穿墙而过,将她们射成了筛子。“现在,去找线人。”彼拉多吩咐手下们道。“我们只有12个小时了。”


“你好啊,线人,我们有些事情要拜托你帮忙,带我们去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彼拉多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线人从地上捞了起来,他后面的手下们正一边从为弧月部队专供的弹药库里补充弹药,一边看守着线人的家眷,一名高爆弹步枪手正饶有兴致地瞄准线人的孩子,让他们放声大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这群从哈比来的艾利什混蛋,只要你肯放过我的家人,我就带你们去。”,这位线人在他们进入城镇前就派出了眼线,他设法看穿了这些人的全息伪装和缴获装备,并试图逃跑,但很不幸还是被抓住了。“原来的那家伙只是一个因在网络中被人攻击导致情绪崩溃而滥杀无辜的垃圾,你们弧月是没人用了么?还有他手下的卢格杜鲁姆人,这群精英斥候被我们轻松地从山谷中伏击了,加利托利步枪手像串糖葫芦一样用一发子弹打穿了他们的密集队形,一枪让三颗脑袋爆了浆,剩下的人寻找着弱不禁风的掩体并试图反抗,但他们很快被我们一枪一个解决了,你也想试试吗?”,彼拉多笑着说,没等线人开口,他又说道:“那些看守们也是废柴,一点也没看出伪装,被我们用匕首划开了喉咙,你也不希望你的家人也被这么对待吧?那就带我们去古特鲁姆边境的黑山,就是你们的秘密旅消失的地方。”线人脸色苍白,说道:“要我去不是不行,只是,那个地方,自从军队消失后整个古特鲁姆就乱成一锅粥了,大家都知道弧月要怪罪下来,甚至要派出警卫旗队进行清洗,大伙都怕的要死,还有传闻说那边会下黑雨并出现大量飘着的人形剪影,地上爬出黑色的鬼怪,有时还会有各种巨型飞行物的海市蜃楼,你们一小撮人,真的没问题吗?”,“这个问题不用你担心,只要你送我们过去,我们就放过你的家人,顺便给他们一点遗产。”彼拉多说道,“对了,以防万一,记住对外申报时,要叫这个死人的名字,彼拉多,否则我就崩了你”彼拉多指了指名牌,“好了,该动身了,还剩8个小时。”


傍晚18.50 古特鲁姆公路,东南方向

一辆重型卡车在道路左侧飞驰着,对侧车道上净是大量的私家车,卡车和军车。人们发了狂似的向着人烟稀少之地逃窜,把自己的未来和希望寄托于荒野和冰川。几艘私人飞船和浮空车如乌鸦般飞过,似乎正在逃离某种灭顶之灾。远处的古特鲁姆早已乌云密布,黑云覆盖了整个城邦,红色闪电咆哮着捶打荒山的山峰,让地上从未见识过灾难的人们吓破了胆。彼拉多加大了油门,发动机咆哮着疾驰在毫无阻拦的车道上—时间不多了;彼拉多的副手看了看手机,提醒他只有半个小时抵达“那个地方”的时间。线人一边给他画下了大致路线并在地图上标下了那些未被记录的地点,所有人都紧张地准备着。当这辆卡车开入了黑暗的涵洞后,一行人阴森忧郁的倒影便混杂着阵阵轰隆声倒影在车窗上。当重卡冲出黑暗时,天边燃烧的流火和不断爆鸣的电弧将黑暗的天空映得血红,城市和平原被点燃,冰川和冻河被融化沸腾,岩块也为之焚烧,甚至大地也化为了灰烬;线人刚想回头看,就被副手一枪托敲晕了。


终于,重型卡车开到了一座荒山的脚下,这一行人鱼贯下了车,目的地到了—米涅,这个荒芜的丘陵,空无一人,除了一些简易的设施和哨所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彼拉多摇醒了线人,他模模糊糊地恢复了意识,然后似乎记起来了什么,拼命往高处赶去,直到他看到了已经化为火海的城镇和乡村。—弧月的警卫旗来了,他们正在清算这里的一切,尽管大多数人没有任何过错。在火海的另一边,无情的典刑官拉赫.苏斯在近卫军校官卡梅隆和一众白卫骁骑的拥护下检视了正在屠杀镇民和城市住民的警卫旗队,一百米级的护卫舰正用炮火不仅不慢地摧残着建筑,将人们从掩体中逼了出来,而手持重型霰弹枪和机炮的近卫军们有条不紊朝着人群射击,将老人,小孩等一并射成碎块。随后警卫旗喷火兵将呻吟着的重伤者和死尸焚化为灰烬。白卫骁骑兵斩下那些投降军兵的脑袋并大肆炫耀。四处横陈着烧焦的碎块和灰堆。身着黑色套装的队长向校官汇报道已无活人幸存,校官则以极度谄媚和顺从的语气对典刑官邀功。典刑官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很好,稍作休息,我们要去米涅。”


突如其来的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他大声吼叫着,他的妻子儿女已经丧生了。随后他又大声笑着哭着,直到一发子弹射穿了他的脑袋。“他已经没用了,我们走,赶在警卫旗来之前进入设施。”彼拉多说道。人们便循着地图和路线走了下去,走进了他们也不知道的黑暗之心。“把枪都上膛,可能有大麻烦在前面。”彼拉多清楚,一个月前弧月帝国的一支旅团开入了这里,随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事发之后整颗星球便怪事不断,人们都传言弧月帝国惊醒了这片大地下沉睡的亡灵;弧月帝国的警卫旗队便被指定前往此地,先开展灭族扫荡,随后与大部队一起慢慢发掘真相,绝不可让其他国家染指。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艾利什的国家警备局收到了情报,并提交给了元首。后者先行一步派遣神射手分队潜入调查,而后续拦截舰队也将在弧月帝国出发后伏击他们。在独裁帝国看来,真相或者胜利,比整颗星球的人命都重要。彼拉多深知触怒了元首或者被卢格杜鲁姆人俘虏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他必须加快脚步。


他们连夜越过了荒山,然而其后并非意料之中的巴迈特镇,也并非这颗星球上所应存在的任何地方;事实上,当他们步行经过一个又一个石碑后,天上的景象也越来越奇诡,星宿不断变换闪耀,显现出非现实非理性的排列,他们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无云且不自然丰茂的位面。黑暗是这个世界的主体,而黑暗之下是冰冷的白光将世界分层。越亮的地方色彩越不自然地鲜艳,而越暗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在缓缓运动。“艾尔,你看看这个。”他们循着线人的草图,发现了许多弧月帝国的基站。这些基站无一例外都是朝着中心的巨手型的遗迹扭曲,就好像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让这些钢铁巨塔弯曲又不使其折断。这些巨塔附近林林总总散落着大量弧月帝国的营帐,载具和设备。但是如今空无一人像空置了数千年一样,完全与周遭的遗迹融为一体。“我草,这太恐怖了”,艾尔猛吸了一口烟,她的脸色惨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艾利什的沙币把我们派来此处,是准备让我们被献祭吗?”艾尔看了看远处的巨手,其下巨大的方形遗迹如同祭台般等待着新鲜的祭品。“想必先前到了的弧月人多半是已经被贪婪的存在给吃干抹净了。”彼拉多笑道,“不要死了,要不然我可来不及收尸。”随后他拿出包里一颗被纸包起来的血色宝石,擦了擦,小声说道:“祝我好运.但愿这次能发财。”


荒山之外,比斯布鲁克镇

一支穿着老旧防护服的大军正默默开拔,他们开着军阀早年生产的装甲车,特改的喷火毒气坦克和战斗火炮,在大群装甲卡车和轻型吉普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冒着冲天毒气的城镇,朝着荒山那一毛不拔的石峰驶去。在其左翼,挂着宗教象征和大量旌旗的机动步兵旅在嘈杂圣歌和疯狂先知的煽动下缓慢行进着。而右翼,蝗虫般飞行的涡轮悬停机和扑翼机群不停播放着黑暗摇滚,这支部队有着燃烧的心但他们的灵魂是死的。这些旧军队在接到远方空心山中某个势力的命令后,从各自的净化区开拔行动,来到此处—净化军,到来了。他们已经夷平了一个又一个城镇,以“清除”污秽,亚人和阴影的名义,数千万的人被熏死,烧死,绞死,现在他们的圣战已经来到一个新的高潮,荒山,恐怖与恶意的核心,在这些疯人的眼中,高山之后的邪恶污染了所有人,唯有坚信军阀遗留下来的信条之人方得救赎。这些人的恐怖之处在于,他们并非怀有希望与人性者,相反,更深层次的绝望摧毁了他们的精神与人性,让他们拒绝相信真相和更为黑暗的真理。端坐在机动堡垒中的人从冥想中解脱,他知道,只要肃清了荒山,那世界将得以拯救,军阀在冥界亲口告诉了他,而神,也授意他去剿灭一切拦路者,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这些人先是含着泪将自己的亲人和同胞杀死,随后放火烧毁了一切,因为神说,唯有杀死族人破釜沉舟方能有救赎。“前面就是外星来的暴徒,做好准备,杀死他们所有人,不需要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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