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大考（1）

何凌云与胡绥绥在林山璞书院一无所获，心头的疑虑却更深了。二人返回了客栈，进了房间，因为怕有不测，二人便在一个房间里呆了一夜，何凌云在椅子上坐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二人到了后院牵马，出了门便向东南方疾驰。跑了一阵，二人觉得人、马皆无异常，渐渐放下心来。胡绥绥拍了拍胸口，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遭遇一般，然后又问：“师父，你不会是真的不再使用武功了吧？”

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我渐渐觉得，习武与学文是一样的，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习武不学文则粗鄙，学文不习武则酸倈，我觉得应该文武兼修，这样大展身手的机会便大了一倍。”胡绥绥笑道：“师父，只要你还愿意习武就好了，说不定日后可以修仙哩。”

何凌云想了一想，说道：“诶，我说胡徒儿，我发现好象是你甚喜修仙哩。在三山村之时，我不愿意出来，你就窜掇我离开三山村。是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到了上东京，你又老是劝我去悬空寺看看，现在又劝我修仙……你莫不是自己想修仙吧？”胡绥绥粉脸一红，说道：“师父你又胡说了，如果我喜欢修仙，为什么不去找个门派拜师，还巴巴跟着你呢。”何凌云不再言语，便说道：“我们到了楚庭道，先好好考了道试，再作打算。”胡绥绥拍手道：“师父才高八斗，这次大考必定能够高中！”何凌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说这些让自己空欢喜的话。二人纵马，向楚庭道疾驰而去。

二人日夜兼程，到了农历十二便赶到了楚庭道，二人便打算在白云山先住几天。二人到了白云山，刚进山门，便听见叮叮当当的剑击之声，又听见呼喝之声不断，何凌云与胡绥绥对视了一下，皆惊骇：难道有人攻打白云剑派？二人快步来到山上，却见十几个白云剑派的门人围着一僧一俗打斗，那僧人右手拿着禅杖，并未动手，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二个白云派的弟子持剑呈戒备姿势，正对着他。而另一侧，几名弟子围着一名灰衣男子游斗，那灰衣男子显得武功不俗，游刃有余。

何凌云二人走近一看，见那拿禅杖者却是慧玚大和尚，而那被围之人竟然是二弟何峻！何凌云见状，大喊道：“大家住手，都是相识的。”白云派之中有几个跑过来，叫道：“何大哥！”何凌云一见，竟然是“东广五虎”白彪等人，其余人见到相识的，便住了手。那何峻见到何凌云与胡绥绥，十分高兴，上去抱住了大哥，道：“大哥，我听说要道试了，便来楚庭道找你，不期在这里遇到了你！来来来，快见过我师父。”说毕拉了何凌云的手，与慧玚大和尚作了引见。

当日，武林各门派围剿梧桐剑派，慧玚大和尚当了公正人，何凌云是知道的，于是便跪下磕头。慧玚大和尚见何凌云跪下，呵呵笑道：“不必多礼！”一边暗运鸿蒙神气，拟扶起何凌云。不料何凌云是天漏之体，对鸿蒙神气丝毫无感，他便噔噔噔磕了三个响头。慧玚大和尚见状，不由“咦”了一声，赞道：“施主好深厚的神气”。何凌云知道慧玚大和尚误会，连忙双手合十道：“大和尚，在下是个天漏，对神气没有感应，不信您试一下。”说毕头前伸，将百会穴向着慧玚。

一般敌对之人，决不可能将百会穴向着对方，慧玚见何凌云坦诚相见，轻轻伸出右手，将手心轻轻按在何凌云的百会穴上，果觉何凌云鸿蒙气海空空如也，根本不是神气深厚之人，当下疑心尽去，心情畅快问道：“施主请起，你这是何症？”何凌云站了起来，回道：“据说我这是天漏，无法培育鸿蒙气海，也无法修出神气，不过同样的，其他人的神气也无法对我产生影响。”

慧玚大和尚“哦”了一下，显得对这种症状还是第一次听道，继而道：“我少林的《易筋经》是习武修仙的无上珍品，能治好施主的天漏也未可知。施主若光临少林，可试一下我寺的《易筋经》。”何凌云暗想：“我的天漏，连女娲娘娘之女儿凤嫦曦、八仙之一的吕岩都无法医治，难道你们的《易筋经》还能比这二人高明？”当下抱拳道：“在此先谢过大和尚了！”慧玚见何凌云面无喜色，心中略觉疑惑，但他毕竟是得道高僧，并不以为异。

白彪等人围了上来，说道：“何兄弟，这二人硬闯我派，不料大家都是相识的。”何凌云拉着何峻的手，说道：“这位是我二弟，也是田田的二哥。”白彪等人皆知何田田是掌门木春生的师妹，便都上前问候。白彪道：“我们都不认识何二兄弟，只听他说要找人，却不料与凌云兄弟有渊源哩。”何峻挠了挠头，说道：“我们从华淮道而来，先回三山村看望了母亲，又听说大哥和小妹曾经来过，便想来白云派寻人，失礼了！”说毕拱手施了一礼。白彪等人赶紧还礼。

何凌云听说何峻回去了三山村，喜道：“二弟，见过母亲了？”何峻点了点头，道：“母亲身体安好，大哥不用担心。只是这醉仙楼客人愈发稀少，醉仙楼已经关张大吉了。”何凌云与胡绥绥闻知醉仙楼关张，心中不甚唏嘘。

何峻又道：“大哥，这秦守宗成为天马剑派掌门干自寇的乘龙，已经越发目中无人了。我无法忍受他飞扬跋扈的性情，恰又见慧玚大和尚东游，便拜了他为师，我已经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了。”原来，少林派自从十三棍僧救了唐王后，得到了重用，天下习武者涌入少林，遂有了少林俗家弟子。但少林寺在唐代并无辈序，故何峻便不曾取得法号，仍以俗家姓名相称。只见慧玚大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见何峻忠厚善良，便收了他为徒。”何凌云、胡绥绥、白彪等人皆向何凌峻道贺，恭喜拜得明师等等。

何峻又道：“这秦兄弟的武功进展神速，皆因天马剑派掌门给其服用了镇门修仙神丹‘拓筋培元丹’，故已培育出鸿蒙神气。”慧玚点头道：“相传干将于天马山铸剑，后领悟了炼丹神技，故飞马派的‘拓筋培元丹’可拓筋脉、筑乾坤、培元气，使普通人的修为快速提升。”

何凌云点点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秦兄弟有此福报，也真为他感到高兴！”何峻又道：“呸！什么福报！这干蕾华长得马脸一般，年近三十仍无人愿娶，秦守宗便是为了修仙习武，才娶了干蕾华。”慧玚大和尚摇摇头说道：“这干自寇年轻时曾到少林寺求艺，也到过三山村，他对三山村的人有好感，所以才找了一个三山村的女婿也不足为奇了。”

何凌云也把在上东京见过秦守宗之事说了，但隐去其杀死秦氏老妪一事。何峻听完，道：“我听得他要去找一把剑，名唤‘轩辕剑’。”胡绥绥“啊”了一声，说道：“天下第一神兵！”何峻点点头，说道：“这秦守宗说道，当年干将曾在天马山铸剑，故他天马剑派的剑法，要有天下第一神兵来匹配，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我见他练武已经不顾一切了，便不再跟他为友，决定跟我师父到少林寺历练。”

何凌云点点头，说道：“秦兄弟要是获得轩辕剑，加上他武功卓越，能帮忙诛杀石长生，便是最好不过了。其实能坚持自己的目标，倒是好事。但凡事讲个度，为了修仙习武而抛弃了家人和朋友，我对此做法便十分不屑。”慧玚大和尚闻说，双手合十道：“施主也是有慧根之人，所言甚合佛理，缘来惜缘，缘去随缘，凡事强求不得皆是此理。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