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翠和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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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翠的父亲是乡上供销社的炊事员,属于没有编制的拿工资的临时工,虽然每月只有三十块钱,但只负责供销社七八个吃商品粮的男男女女的一日三餐,加之偶尔还可以低价买点副食柜台即将过期的饼干罐头,不要布票就可以扯几尺给女儿大翠做衣服的花布,就是这样的福利也足可牢牢吸引大翠的爹死心塌地在乡供销社干上三十年。

        也许是吃多了老爹从供销社带回来的欺头,大翠的身体长得极为强壮,如果单看背影,犹如一个青春挺拔的壮男。大翠的面貌生得也不难看,五官不说精致,间或有点清秀也是有的了。其实,大翠还没出生之前,大翠的爹一直就认定在大翠娘肚子里鼓捣的是个带把的男孩,名字都取好了:大锤。但等到大翠一出世,“大锤”这个名字叫了十来天,总觉得别扭,还是没文化的大翠娘不屑,狠狠挖了大翠爹一眼:“叫大翠不就得了吗?!”于是,在没有多大改变的情况下,“大翠”正式诞生了。大翠的爹娘是把大翠按照“大锤”养的,所以大翠的温柔要比阳刚少得多。

        大翠到底是个女孩,除了家境稍微优渥之外,性别倒还没有错乱,到了嫁娶的年龄,也渴望男欢女爱。

        等到大翠的爹把七多领到跟前,大翠才突然觉得男人也可以生得比女人还斯文!七多的爹是名震一方的大队支书,七多还有六个哥哥四个妹妹,但娘是千真万确的只有一个!也可能是七多的爹或娘盼女心切,把这第七个儿子当成女儿养,所以七多的斯文也就顺理成章。

          大翠是喜欢七多的,因为七多的腼腆;七多也是喜欢大翠的,因为大翠的强悍。总之,相得益彰的一对可人儿,很快就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

        结婚后的大翠,主导着家庭的里里外外,七多坦然地妇唱夫随。大翠风风火火地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七多欢天喜地,努力折腾,也不管外人说他“一直睡在下面,像个小娘子”,自顾自地折腾出两男两女,如果不是恰逢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七多可能会折腾出更多“战果”。

          儿女多了,儿女情长在油盐柴米的折腾下慢慢消褪,大翠看七多的斯文,终于多了些厌烦。两人一起去拉兜戽水,大翠总说七多没有用力;七多吃饭喝水,大翠总说七多动作太慢;就连上床睡觉,大翠也说七多睡得像死猪,没有“半点人性”。

          苦恼的七多开始不明就里,后来无师自通,暗忖是自己不够勤奋“荒废”了二人世界的美好岁月,便在夜里主动去挑逗大翠,哪知一只手刚伸过去,“啪”地一声就被大翠打了回来,随后是大翠的低斥:“野狗走草啊?娃都还没睡!”七多熬到半夜,再悄悄去搬大翠雄厚的肩膀,睡得正香的大翠迷迷糊糊中知道七多的心思,一脚踢过来:“老娘白天累得要死,你晚上尽想好事!”翻过身去继续睡,也不理七多一夜的七梦八荤。

            死了心的七多不敢再造次,没有大翠的主动召唤,都是和大翠各自裹被而眠。时日渐久,大翠和七多也如露水夫妻,难得欢愉一次。

              大翠没有夜里温柔梦乡的滋润,活得也虎虎生风。本来就泼辣干练的性格,加上虎背熊腰的身躯,再加上在娘家就不肯落于人后的“高等”生活习性,大翠事事争先,处处逞强,不但拖着四个儿女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还凭借着当了一辈子村支书的老人公,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老公也扶植成了新支书。

          新支书老公到底也算是家传世袭,虽然斯斯文文,在家里如老鼠一般臣服于大翠的冷眉横眼之下,骨子里也是男人,也曾经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读过中学,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在人前还是人五人六地耀武扬威,不说官架子十足,也可算是场面上的人,做事也公道,颇得村人的好感。

          村官也是官,是官就有人被管,被管的人当然希望能得到当官的青睐。容二寡妇就是这些想得到青睐的人中的一个。

              容二寡妇比大翠年轻,身丕也比大翠娇小,但皮肤比大翠白得多,也比大翠丰满,胸前总是波涛汹涌,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说话细声细气,温柔得要死。大家都说容二寡妇的男人是被克死的,但这么个温柔的娇小女人,怎么会克死自己年纪轻轻的丈夫呢?风言风语随着容二寡妇的乳波臀浪传遍了村里的沟沟渠渠,当然也传到了七多的耳朵里。

            山高皇帝远,村支书就是村里唯一有威望的最高长官。七多在出门的时候总是能“碰巧”遇见容二寡妇,容二寡妇总是会给七多抛媚眼。有几回离得近的时候,容二寡妇甚至用身体凸起的部分去碰过七多。和大翠外的女人身体接触,带给七多的是被电到了的感觉,先是怕得要命,后是舒服得很,再后来是想得要死。

          长期没有得到大翠“恩赐”的七多,和容二寡妇“偶然接触”多了,灰心丧气的心便也蠢蠢欲动。但一想到大翠的河东狮吼和力大如牛,七多的热情便被自己浇灭在心里。

            没有不透风的墙,乡下人主要的娱乐就是男男女女的事,何况容二寡妇的风骚本来就惹得无数男男女女火冒三丈。很快大翠就知道七多想和容二寡妇“图谋不轨”,甚至容二寡妇和七多的“既成事实”都被描绘得有鼻子有眼。

          等七多回家,大翠一把扯住七多的衣领,“呼”地一巴掌打下去,一双绿眼瞪着七多,母狼一样嗥嚎:“给老娘老实交待为啥要去偷人?!”

              懵了的七多终于醒悟过来,狠下心打掉大翠的手,理直气壮地喝斥:“你个婆娘球事多,听人乱球说就当真?!”

            大翠也是知道七多不敢,最起码是有色心没色胆,乱骂一阵也就作罢。

              第二天还没天亮,大翠想趁起床之前慰藉一下七多,“喂饱”了免得七多出去乱搞。于是一双手毫不犹豫地伸过去捉住正晨勃的小七多,七多猛然被惊醒,想起大翠白天对他的凶恶,气不打一处来,掩护着小七多恨恨地夺门而去。

          大翠是自尊心极强的,看七多如此不解风情,从此再也不主动“召唤”七多,也不给七多一次“恩赐”了。

            七多无可奈何,也不愿给强硬如铁的大翠低声下气,自然也不敢到外面去沾花惹草,就是对容二寡妇明目张胆的投怀送抱也强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七多孤独的梦里,容二寡妇却是每夜都不曾缺席过的。

            如此过了很多年,闭足了劲的大翠和七多,一个把所有力气都使在料理家里家外上,家里井井有条,家外风风光光;一个把所有梦想都用在政策公务上,上传下达调解纠纷让村里年年先进。 七多忙完村务,还得忙自家地里的庄稼,把身体本能极力掩埋消耗掉,不多的剩余时间用来看电视看报纸,也算是对工作的另外学习和探索;大翠本着农村妇女的根本,把家务做得无可挑剔,把四个儿女养大成人。一对表面上的模范夫妻人前恩恩爱爱,人后冷冷淡淡。

          终于,有一天,七十岁的大翠腰椎间盘脱出,肩周炎也犯了,痛得在家低吟浅哼,七十二岁的七多早就不做村支书了,眼睛因为做白内障手术失败,双目基本失明,抖抖索索摸到大翠身边,努力睁大双眼,却看到大翠的弯腰驼背恍若容二寡妇的丰乳肥臀,战战兢兢伸出的手,好久好久都没有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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