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亦歌亦言,时代交叠

“唱一曲严峻的乡村牧歌。”是为作者题记。乡村生活,尤其是作家笔下的乡村,我只能想到边城的凤凰花、白洋淀的莲叶碧、怀远楼的砖砖瓦瓦,总之和“严峻”无关。那作者为何如此描述?

      远处传来时代的轰鸣。

      大跃进、“四清”、文革、平反,革命的大起大落席卷芙蓉镇,人和人的关系遽然变幻;斗争、被斗争、斗争的人又被斗争,个人的命运浮浮沉沉。我们可怜的女主角,依靠勤劳发家致富的“芙蓉姐子”胡玉音,在批判中被划为“富农”,买来的吊脚楼被没收,丈夫被逼自杀,孩子遭人辱骂,自己被发配清扫街道……经过岁月洗礼、“革命”毒打,一个水灵女子“如牲畜般”活着。是的,活着,就是最艰难最勇敢最有声的抵抗,也是她最终极的坚守。要快乐,要自得,要坚持,即使这变成一种麻木的习惯,也要继续。她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孩子,一年又一年。

      作者毫不避讳地描写时代动荡,以及动荡带给人民的莫大伤害。忠于职守、老实本分的大队长黎满庚被降级,走马江山、镇守一方的谷主任被处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王秋赦成为标兵,攀援附会、见风使舵的李国香风光无限……一切真善美和假丑恶、是与非、红与黑,全都在光怪陆离的时代中颠倒;而清醒者醉眼看世界,愈加迷离痛苦。

      正义含垢忍辱、苟且偷生,派性应运而生、风火狂阔。好在即使处于大劫大难的年月里,生活的道德、良心、正义和忠诚也不曾泯灭,依旧以各种微弱的形式散落着、绵延着。于是当平反的风吹来,又是一阵燎原、一番新天。

      我们当然不能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去谴责,因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惯性,非一人促成,只是延续千年的封建愚昧和末代狂欢的变种。但是,我们也要惕厉自省,从严峻中习得警钟。毕竟再过万物刍狗的时代,人性共通的良善也不应该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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