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二）

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懒，有时候似乎不愿意罗列文字，一来二去，感觉词语越来越匮乏了，尽管回家后整个年前年后长达四十多天的时间都是足不出户，但竟然懒得写一篇成形象样的文章，懒惰似乎让我停滞不前了 。

十五号晚上顺利到家，虽然硬座坐的人腰酸背痛外加脖颈疼，但看到了双亲，所有的疼都抛之脑后了，进屋寒喧过后，躺在热炕头，听着老爸老妈渐渐变匀的呼吸声，听着嘀嗒嘀嗒钟表表针旋转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或许太久没有睡热炕了，热得满头大汗，醒了很多次，并且炕的硬度似乎也让我感觉有点陌生，当我翻来覆去不知什么时候睡熟了，睁开眼睛时，老妈早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早晨的大太阳阳光透过硕大的窗户照射到炕上，那霞光万道格外让人感到股股暖意。

老妈仍然象我小时候一样，趴在我耳边叫我起来吃早饭，旧时的一幕幕仿佛又重现在眼前了。小时候起床时因为屋子里太冷，棉袄袖棉裤管冰冷，每次早起穿衣服都是那样痛苦的煎熬，每次不想起来，赖炕，老妈便想一些方法哄我们起来穿衣服。

老妈拿老式的铁三角烙铁，在灶坑里的火上烤一下，然后再用烧热的烙铁烫冰冷的棉袄棉裤，暖和了我们才起床，可每天老妈从热乎的炕上起来时，屋子里都很冷，摸哪里哪里冰冷，老妈就是在那样冷的情况下，生火做饭把屋子烧热，才叫我们起来，罪都让老妈遭了。

现在条件好了，农村都烧煤生暖气取暖，整天屋子里都是热的，老妈也不用象过去一样弄烤火了，但她仍然每天第一个起炕，到厨房引火生炉子烧锅炉供暖气，她仍然第一个承受着凉凉的不适，直至把炉火生的旺盛，暖气才更暖和，所以老爸常说：“家里全是虎轴干活儿了，你妈从来不攀比我，她挨不少累……”

老爸的话算是对老妈的所做的一切的认可和褒奖，虽然没有华丽的词语，但句句极普通的话，总是让老妈倍感欣慰，她做活更卖力了，而老爸去年又曾经住院，病不轻，出院后老妈更是把家里零活儿全包了，老爸的记忆力越来越差，老妈有时还得象告诉孩子一样叮嘱他照顾她。

还有一点是老妈太要强了，什么都要做的好，她做活手脚麻利灵巧，做的也象模象样，用一句术语来讲，就是做啥象啥，质量杠杠滴，活计让老爸做，她看不惯也不放心，嫌弃他磨蹭，所以经常叫老爸“老笨”。老妈瘦小的身体扛起了老爸老妈的家，她屋里屋外一把好手。

思想飞回了过去浮想联翩，耳边又想起老妈的喊声，让我起炕，我一骨碌爬起来，穿衣叠被子扫炕，一气呵成，而太阳光隔着窗户射进屋内，耀眼暖和，不象冬天。

透过窗户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全是厚厚的白雪，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刺眼，老妈说：“今年的雪下的很大，最深时有到膝盖那么深”，而此时的窗外的白雪完全象一片平整的白布，菜地里的垄台完全被雪淹没了。心里顿时有个念头：“吃过早饭，到园子里玩雪去”。

与老妈准备早饭，放饭桌端饭盛菜，一切准备就绪，老妈给我炖的猪肉酸菜粉条，典型的家乡菜，蒸的粘豆包，这都是我从小吃的，但总也吃不够的东西，准备一会儿大快朵颐。

老爸早练走步也正好回来了，进屋时满头大汗，棉帽子摘下来都有点湿了，穿了两个大厚棉袄，再加上走的快，他出汗出的面色红润，眼睛也熠熠生辉，总之气色不错。

他每早都会出去早练，从家里到拦江坝上来回要至少五公里的路程，不管刮风下雨和下雪，风雨无阻，他说：“不运动运动，腿会慢慢变麻的，会老的更快，运动活血…”。

他出去走，老妈也担心，怕路滑摔倒，怕他老毛病再加重，在家里安全，一个人到外面走，前后无人，万一再出事儿，太危险了，老爸答应着，却总是象小孩儿一样，早晨起来洗漱一下就又出去了，久而久之，老妈尽管勒令禁止，可仍然无法左右老爸的主意，也就随便他了。

老妈说：“只要他能吃饭能睡觉，就没事儿”，老爸也这样说。所以接下来的早饭，老爸一个人满满登登的四小碗饭，外加一大碗菜，还有十多个粘豆包，吃饭过后还要喝一大碗汤，他特以为自豪和骄傲地说：“他自己胃口好能吃，只要能吃就说明身体不差，老妈也如是说”。

可我还真捏一把汗，年纪大的人，从科学角度讲，不能吃太饱，吃八分七分饱，会更有利于身体健康和肠胃消化，我告诉老爸和老妈，老爸说：“这我知道，可就是放不下啊，每顿饭不吃饱好象没吃似的，习惯了，必须吃饱才放下筷子”，我也告诉老爸别喝菜汤，尤其是油的菜汤，对身体不好，老妈说：“都活一辈子了，能吃就吃能喝就喝，不亏嘴就行……”

老爸老妈的言论和想法挑不出什么错，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能吃就吃，能走就走，这是多少老人梦寐以求的最简单的事啊，在粗茶淡饭平淡的日子里，老爸老妈过的有滋有味儿，他们俩如今似乎已经看开了一切，村里同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老爸老妈还这么健康地自给自足，也算是人到老年的一种生活方式和幸福吧。

但是老爸老妈一辈子真是节俭习惯了，什么都不舍得多花钱去买，有便宜的绝对不会买贵的，绝对不会浪费一点粮食，老爸去街里买水果，专门买那种降价处理的，有的要坏了，但非常便宜，便买回家了，虽然我千叮咛万嘱咐，买好的，想吃啥买啥，可老爸估计把钱揣在口袋里捂热了，也不会去多花一分钱。

说老爸老妈，我能说一辈子，写也能写一辈子，可对老爸老妈的爱估计三生三世修来的。早饭吃的饱饱的，老妈去给小狗煮纯天然无肥的玉米面食，老爸去和食喂二十多个鸡和五个大鹅子，我呢，捡桌子收拾碗筷刷碗，厨房里响起了欢乐愉快的生活协奏曲，而院子里偶而会传过来几声狗叫鹅子叫和鸡鸣声。

平时我不在家，估计老爸老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些事儿，各司其职，人吃饱了喂家禽牲畜，鸡鸣狗叫猫儿闹，狗一看老爸去送信食，马上两条狗都会双腿站起来向老爸作揖，并且还要贴贴亲亲老爸的手，狗通人性这句话一点不假。

还忘记说了，老妈养和黑白花猫，似乎也成了精，每早八点准时叫我老妈，喵喵喵地蹭着老妈的裤脚管，屋里屋外跟着跑，要吃早饭了，每天下午二点左右准时又故伎重演，老妈端饭菜时说着烫手，结果可爱的猫咪就快步跳着跑在前头，还会给老妈开门，这一系列的动作，真让人忍俊不禁，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小猫，夜里睡觉时固定趴在老爸的枕头边，雷打不动地占踞着属于它的领地。老爸老妈还特意告诉我说：“小猫要吃饭找老太太，要睡觉找老头儿，从外面要进屋时，就跳到窗台上，隔着玻璃窗看着老太太让给开门，成精了，从来没碰到这样的猫……”。

看来老爸老妈在孤独寂寞中，把狗啊猫啊鸡鸭鹅等都当成了自己的乐趣，年迈的他们自恃身体尚可，每天不嫌麻烦不厌其烦地伺候着这些哑巴生牲畜和家禽，无数次让他们俩跟我到城里生活，可老爸总说还是农村大院好，想干啥干啥，自由，空气好……

或许这样的田园生活虽然清苦，尤其是到冬天温度极低时，年纪大的人会容易生病，可他们似乎习以为常了。老有所依，思想动员工作一直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游说老爸，可老爸似乎仍然无动于衷，慢慢来，相信能说服他。

愉快地收拾完，准备后面的计划了，到户外玩雪，久别的雪中趣味娱乐活动是南方人梦寐以求的，可对于我从小在雪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农村娃子，似乎不稀奇，可久别的这种童趣和童真，还想再体验一把，静待那一刻，先和老爸老妈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