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花满天

她是将门之女,名唤凤儿,生性洒脱。

他是明朝藩王,封号宁王,儒雅深情。

二人份属表亲,打小青梅竹马,小时候便订下了这门亲事。长成后,婚事便渐渐筹备起来了。

红云羞杏待春开,痴痴不知,流水心意,落花空寄。

正是阳春三月,南昌城春色烂漫,满城花开,凤儿随父亲宁王府一聚,席间,盛情邀请宁王一同出外踏青,宁王再三推托,碍于母命难违而应从之。

出了王宫,凤儿欢天喜地。“凤儿,外头人多,你莫要乱跑。”宁王摇着扇子悠悠说道。

眼前飞来一对彩色的蝴蝶,凤儿指着蝴蝶大声叫道:“宁哥哥,你快快看!”宁王抬眼望去。

“这蝴蝶比翼双飞,像不像我们形影双随?”宁王未语。凤儿忘情,说完,伸出手想要抓住“嗖”地一声蝴蝶飞向别处,凤儿又追去好几次扑了个空……不知不觉远不见了人影,宁王只得寻来。

天色突变,下起了大雨,单身的宁王只得寻处暂避。

在一处亭子躲雨时遇上一个妙龄女子。

此女丽质天成,谈吐之间,知书达理。宁王心生荡漾。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言谈之间借机问了姓名。

原来这个女子是城中商贾冷伟庶女,闺名唤玉寒,今日是与表兄一同出外游玩……另一处,凤儿追着蝴蝶不觉来到了一片花海,忘乎所以,流连百花间折花逐蝶。

突然的雨让她急忙奔走。正躺在花丛旁的少年,冷若冰山,旁观着这个活泼好动女子渐渐走了神。

凤儿一只手遮在头顶,抬头见这少年风雨中仍处变不惊,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冲冲道:“你这楞子,下雨了,还不找地避雨?”

少年这才晃过神来,与这女子一同寻处避雨。

见前方有一处亭子,两人匆匆而上,抬头时凤儿见是宁王,惊喜叫道:宁哥哥,你也在此处……“凤儿,叫你不要乱跑,现在可好,弄得一身雨水。”宁王生气道。

凤儿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撅着嘴说:“天有不测风云我怎能料到?”

粉红的小脸鼓起来像亭外含苞的花蕾,格外地委屈。

女子少年相视而笑,宁王注意到,笑问“冷姑娘,莫非这位兄台便是你刚才所言表兄?

”女子点头回应,少年开口:“在下陈漓文,兄台有礼了。”

二人礼笑。

攀谈之间,雨已经停了。

那女子道:“风雨已停,我等先行告辞。”

“姑娘慢走”。

宁王眼神一直跟着离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背影才收回余光。

回府后的宁王派人打听冷玉寒的消息,与其母提及时太妃大发雷霆,怒责宁王,并表示宁王妃之位非凤儿莫属,择日迎亲。

宁王无奈,退其次要求纳冷玉寒为妾,太妃只得同意。

一个月后,宁王府大喜,凤儿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进了宁王府,成为了宁王府正王妃。

冷玉寒则在后门迎了进来。

当晚,凤儿端坐在婚床前,烛影摇曳,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新娘笑得是那么的美,她回忆着和宁王孩提时嬉戏玩闹的情景,从小就喜欢宁王的她终于如愿成了她的新娘。

“多情的明月,祝我们夫妻二人一生一世,恩爱到老。”

凤儿诚心祈祷。

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新郎…… 夜渐深,还不见夫君,凤儿差了婢女前去寻问,婢女吞吞吐吐地说:“回王妃,宁王已在新夫人处歇息。”

凤儿当头一棒,突然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又一脸不可置信,摇摇头喃喃道:“”宁王,你……你怎么如此相待凤儿?

”言语间泪如滚珠。“今夕何夕盼久兮,不见郎君掀红巾。夫妻未恩情先断,笑煞天下道短长。

”凤儿念道,无力瘫坐在新床上.......夜已深,鼓响五更,凤儿斜倚床头,彻夜难眠,任由泪水敲床塌。

第二日,凤儿满腔怨气告到太妃那去,告冷玉寒不恪守本分,于新婚夜勾引宁王,求太妃主持公道。

太妃大怒,罚女子跪在王妃院前一天赔罪。

宁王得知,前往解救,当即责备凤儿小肚鸡肠。凤儿愈发怨恨,但也无可奈何。

此后,宁王更是独宠妾室,连同妾室的表兄也一同接进王府。少年学医多年,进府后就成了王府的医官。

而太妃那边接连施压,逼着宁王与王妃多多亲近。

这天晚上宁王却又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妾室院中,走进院子见陈漓文也在此处,两人正谈笑风生,冷玉寒脸上从未见过的喜悦让他心头一震,他径直走进去,两人见到马上行礼,陈漓文识趣地请退了。

宁王没好气地说:“刚才寒儿笑得好生美丽,与本王一起时都未曾有这般动人的笑容。

”寒儿嫣然一笑:“王爷这是生气了?

”宁王孩子气地转过头去。冷玉寒说道:“妾身身为庶女,冷府多年一直不受人待见,唯有表兄,一直扶携,乃是至亲之人,如今进了王府,自然多加关照。”

宁王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寒儿,是本王错怪于你了。

”宁王满脸笑容将冷玉寒揽入怀中。冷玉寒轻推了一下,说:“王爷,今日太妃不是让你去王妃姐姐处吗”。

宁王无奈地说:“本王想你了,不知不觉便过来了!”冷玉寒甚是感动。“妾身有幸得君如此怜爱,此生足矣。还希望王爷能够不偏不倚才是。”

宁王假装生气:“你啊!别的女子都是往内了迎,你却总把本王往外推,真是可气。”

“王爷,不偏不倚,姐妹之间才能和和气气。”冷玉寒忙解释道。宁王一脸宠溺说道:“还是寒儿知书达礼!”

两人幸福地相拥入怀。

那边可怜的凤儿形单影只,不再无忧无虑地笑。

以前她待字闺中,出身将门的她,或驾马长驱,或舞刀弄枪,偶尔读诗遣句,好不自在!

如今嫁入王府,夫君冷落,日夜独守空房,怨恨与日俱增,终日郁郁不欢,无心它事。

这天,她一个人忧伤地走在花园小道的路上,无神地观赏着花花草草。

少年不远处看见了,于是走上,颇有感叹地说:“记得那日,春花烂漫,你欢天喜地。

今天春色满园,为何愁容满面?”“他若在,阴霾天也美如仙境,他若不在,再好的风光又有何意义?”。

凤儿答道。“他”是?宁王?陈漓文失落地问。

凤儿说:“向葵一心只朝日,我似葵花,翘首以盼,难得其心。少年接道:“向葵一心只朝日,篱下莴心尽败颓”人生多少这样事?王妃想开才是。”

“篱下莴心尽败颓?医官似也有感触?”

凤儿意味深长地说。

陈漓文眼神闪躲,立刻否决。

凤儿又试探地问:“医官,你与二夫人是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吗?”

“是的,漓文自小寄居舅家,与二夫人一同长大。"哦....凤儿若有所思了一阵便道:“就似本宫与宁王”少年闻之失色,急忙请退。凤儿看着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宫外突来家信,少年接住飞鸽打开一观“老爷病重,速回”这时候,少年立刻前往冷玉寒院处,可是宁王今日出外不在府中,私自出府如何解释?

可把冷玉寒急坏了!于是他们商议着先回冷家再行禀报。而后一同急忙从大门出去。

两人走后,凤儿悄悄地从门后出来,嘴角讪笑一下:“来人啊!禀告宁王,说二夫人和陈医官一同出外了”。

兄妹二人一路行色匆匆,路过一个树林,路道崎岖难行,陈漓文便搀扶起了冷玉寒。

突然出现一群侍卫出现。一个背影挡住了他们的前路,宁王一脸杀气转过来。两人大惊失色。宁王冷道:“寒儿和医官偷偷出王府,这会又搂搂抱抱,这是要往哪里?”

冷玉寒急忙解释道:“王爷,不是你所说这般。”“那是哪般?”宁王冷不丁问道。

陈漓文双手作揖回道:“回宁王,家中突来飞信,报说舅父病重。事出突然,未近禀报,请宁王恕罪。“哦那倒是本王孤疑动众了。”宁王玩味地说,眼神却极为锋利。“

有信件为证,请宁王一观。”陈漓文呈上。宁王看了一眼,思虑了片刻,说道:“岳丈病重是吗?

冷府就在前方了,来人!”一个侍卫站出来,宁王吩咐,”你可前往冷府看下员外身体可好?”“遵命”。

侍卫退下。些许。侍卫回报:“禀宁王,小的见冷员外生龙活虎,不像病重模样。”立顷,宁王两眼杀气迸飞。冷玉寒对宁王说:“怎么可能?

王爷我们两人确是收到飞信。。。宁王打断了她,恶狠狠地看了两人:”本王待你二人不薄,因何密月偷期,败坏德行,干出此等龌蹉事。”

少年义正言辞说:“宁王此言未免太过荒唐,我与表妹清清白白,无愧人前”。

冷玉寒解释道:”宁王,你要相信妾身,绝无此事。“住口”宁王愤怒喊道。

对着冷玉寒说:“平日里见你们亲密有加,本王以为是兄妹情深,你更是几番劝我亲近王妃,原来是你们要寻机暗会。

”宁王怒目圆睁,拽住冷玉寒的手腕说道。来人啊,将这小子带回王府处置。

回王府后, 少年被打进了监牢,冷玉寒则被禁足,不许出房门一步。

凤儿悄悄地派眼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半月过去了,王府表面平静无澜。

这天,冷玉寒偷偷命婢女备了酒菜,前往监牢探望。却不知,这一切早在凤儿局中。

冷玉寒进了监牢,表兄妹见面二人异常激动,女子摆着带来的佳肴,提及近来所遭之事,疑其幕后黑手时,二人面面相觑。

冷玉寒表示:“表兄,为妹出去后便向宁王说明,救你出去。”

陈漓文端起两杯酒说道,“表兄一死不足惜。”说完向冷玉寒递了一杯:“表妹,这一杯洒我们干了,生死难测,你好生保重。”

话语方尽,二人皆一饮而尽。

而后兄妹二人惜别。突然牢房中走进一人,二人抬头望起,一征,是宁王,二人一同行礼。突然,两人一先一后捂住胸口,吐血而出。

“寒儿”宁王冲过抱住了冷玉寒。“你们这是要殉情做一对苦命鸳鸯吗?”宁王痛心道。

冷玉寒奄奄一息:“不是的,王爷,是有人在酒里下毒,这一切都是王妃陷害于我们兄妹。”宁王恍然大悟。大声吼道:“来人啊,带王妃”。

王妃被带到牢房,看到了这景象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马上又收了起来。假装惊吓到,忙询问宁王发生何事。

宁王叫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为宁王妃,手段如此歹毒。“臣妾全然不知,王爷有何证据,莫不是妹妹跟医官私情败露,双双殉情?”

凤儿反驳道。

“王爷,寒儿绝无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说完冷玉寒撒下了手。宁王抱着尸体痛哭了起来。

凤儿木住。

“王妃”,她听到身后一身虚弱的呼唤疑惑地转了过去,“凤儿,当日花海,一见倾心,一生只……爱。”

少年话语未尽便断了气。

凤儿恍然失色,忆起往日种种,泪流满面。

宁王放下了冷玉寒的尸体。

冷漠道:“你堂堂王妃,如此蛇蝎心肠,今日杀人要你偿命,来人啊。备白凌三尺”。

凤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颤抖地问:“你为了一个女人当真要杀我?”

宁王咬牙切齿地说:“你杀了本王一生所爱,本王要你以命抵命。”

“住口”太妃闻讯赶到,“你这逆子,为了一个贱妾,竟然要杀了你的王妃?凤儿有何错?”

“母妃,她杀的是两条人命?宁王吼道。太后无所谓地说:“你宠妾灭妻,凤儿这般何错之有?

留着那个狐媚子,王府怎生安宁?”“母妃,此事无须再说,儿臣心意已绝。”

“你从未和母妃如此顶撞,为了这个女人几番如此,是鬼迷了心窍吗?”太妃气极。

凤儿如梦初醒,撕心裂肺痛哭起来。而后大笑了一阵,笑声突然停住,满眼绝望,她像个小孩子,柔声地对太妃说:“母妃莫气,都是凤儿自作孽不可活!

”她抬头看着宁王,眼里满是泪水,她轻启唇畔叫了一句宁王哥哥,娓娓说了起来:“你我青梅竹马,本应是美满夫妻。天意弄人,至此田地,夫妻反目。

君家薄情,今日要杀我。“皆由我咎由自取。一不该,强求嫁入王府,成了你的宁王妃。

二不该,明知你无意于我,依然愿意等待。三不该,妒恨蒙心,手染鲜血。凤儿这一生,一步走错,步步错。”

凤儿苦笑道:“宁王,你可还记得,曾经的凤儿?

她悲痛地接着说:“我爱者伤我,爱我者被我所伤。陈漓文他待我情深义重,却遭我毒手。

爱,恨,交织不断,若我们四人这辈子从未相遇,是否能各自安好?”

凤儿接过侍卫呈上的白绫,说:“”如有来生,愿我们不再相见,少得一世心伤。”

说完一个人跑出了牢房。

凤儿换了一身红衣,身挂白绫,奔向城外,山崖边,花落满天,她纵身一跃,只听山谷回响着一个姑娘悲痛自述的声音……

那时节满城花开

盛邀你寻春踏外

你不情不愿,

我喜上眉间。

忽然风雨,

柳昏花螟。

君邂红颜,

奴遇少年。

君心眷眷,

奴意未减。

谁曾想,

齐娶一妻一妾,

妻位高而身卑,

洞房花烛之夜,

一人独枕难眠。

再相见,

雨中红颜与少年,

今非昔比两重天。

叹人事不如故,心境不再前,

后来,渐行渐远,

红颜少年碧落黄泉。

君伏妾尸痛断肠,

忽闻少年临终唤。

一时间,噩梦醒来悔恨添。

方知了,当日少年深情痴念。

君家视我如蛇蝎,

赐我白绫赎罪孽。

可记否?那时节,满城花开。

我心也曾,清如月辉洁如雪!

奈何兮?

君负我,我负少年,来生愿不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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