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文牧野+易烊千玺,一幅设计感稍强的底层群像图

大年初三,受疫情影响,整个丰台区的电影院都处于停业状态,我不得已跑到了荟聚的金逸完成了新年的首次观影。

向来不会因为已有评分影响观前心理的我选择了坚持原计划——先看《奇迹》,再看《四海》。

所以今天,我们来聊聊前者,文牧野自《我不是药神》后的首部独立执导作品《奇迹》。

一、生猛+细心,高度统一却略显刻意的人物特征

《奇迹》的剧作底本并不复杂,一言以概括便是“一群不起眼的小人物聚到了一起,一起努力成就了一段商业奇迹”

按理说,这应是一副社会底层人物的群像模板,因此人物的性格与特征,以及由此引发的行为将会是贯穿整部影片的线索。

事实上,文牧野也的确是这样去做的,在《奇迹》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优点,便是文牧野在保留了自己擅长的(对观众)情绪调动的同时,还精准地抓住了剧作人物的“高度统一感”。

最典型的例子自然是男主角景浩,在我看来他的人物特征大抵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生猛”和“细心”

“细心”的表露非常明显,从景浩的工作内容以及对妹妹的起居照顾中都能轻易捕捉,而“生猛”则主要体现在了景浩在应对“危机”时的行为举措。

影片的第一幕高潮便是很好的证明。

面对积货无法处理的困境,景浩想通过出售原厂手机零件的方式换取利益,并提供了开展次级产业链的市场方案,但要想成功打动深宁通讯的老板,他必须先获得一张“门票”——即与赵总对谈10分钟的机会。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影片中的第一幕追车戏,那种豁出命去的生猛感被易烊千玺演绎的十分到位,而这种从开幕就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也始终贯穿了后续的整部影片。

这种主角特征的高度统一感令我想起了萨弗迪兄弟执导的影片《原钻》,一部在我心中至少应拿到一项奥斯卡提名的电影,一部同样剧作结构清晰,人物性格鲜明且一致的作品。

《原钻》的主角霍华德是个身背债务的赌徒,他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赌徒本色,而影片中每一次偶发事件的诞生或是主线剧情悬念的迭起,几乎都是由霍华德的“一次赌博”引发的。

但如果我们将这两部电影进行一波系统的横向比较,就会发现《原钻》在剧作上的流畅度要明显的强于《奇迹》,其原因便在于前者的情节是由霍华德的主动行为创造,而后者则借助了很多次外因的驱使。

如果说第一幕追车戏是兼顾了人物塑造+支线剧情推进+动作戏码的完美融入的话,那么第二幕追车桥段,即“与非法电子炼金分子的博弈”就显得在剧作上有些刻意——为了给景浩制造新的困境(手指受伤从而失去高空作业收入),并借此引出工厂员工的群体光辉。

第一,这并不是一个等同于与赵总对话的机会(逆袭方向的奠定),不需要那股子“豁出去的拼命”;

第二,纵使是追车,无论是上车后的打斗还是车流穿梭的镜头语言,都在凸显着剧作上的“设计意味”,这反而使得影片在这一刹与生活有了脱节。

那么文牧野又为什么一定要设计出这些颇具割裂感的困难呢?

我们不如把眼光放回到影片的“主情节线”上来,景浩所面临的的核心“危机”,或者说本片的核心“悬念”真的是“工厂成功”或“商业逆袭”么?

不,景彤能否在8岁前手术成功才是影片真正的核心悬念。

所以,要想实现影片的立意与整体完成度,文牧野就必须在有限的篇幅中,完成对兄妹羁绊、底层人物群像以及商业逆袭这三方面的描绘。

于是乎我们就看到了类似“婚礼戏”这般十分鸡肋的过场,无论是为了以婚礼之热闹来衬托下一幕“因欠租无家可归的困境”,还是借此机会为后续的“团队之魂”进行铺垫,都完全不需要占用如此大的篇幅。

文牧野的心思其实也很直白,群像戏,总需要有对群像的足够描绘才能立得住。

但正所谓你想要的越多,你所需要完成的工作就越多,相对应的产生某些误差的可能也会增加。

所以相比较而言,由章宇与王传君饰演的越哥与李经理,反倒成为了仅寥寥数笔挥过后留下的精彩——行为逻辑自洽,且拥有明显弧光,成色远比“奇迹小队”的其他角色更高。

不过说到底,文牧野交出的这份新年答卷还是足以令人感到欣喜和满意,因为从影片的整体完成度对社会视角的选取,以及由荧幕反馈出的拍摄精细感来看,《奇迹》都值得一个7分左右的评分。


二、艰苦人,与艰苦人的“体面”和“规矩”

在上一部分,我主要将对影片的评论切入定在了剧作与人物上面,而接下来我想要借此与大家探讨一些由电影内核展露出的东西,以及它们带给我的一些思考。

电影总是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对生活的映射,在我看来《奇迹》虽然在群像描绘的个体上做的并不出色,但也还是成功为我们勾勒出了一个群体——“艰苦人”

何为“艰苦人”?

短剧《做工的人》曾以“艰苦人疼惜艰苦人”作为某一集的标题,我认为这句话的表述非常精准。

因为这世界上固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但“共情”却并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而同处于一个阵营/阶级/环境,或面对过相同危机/困难的人,则往往能爆发出更强的共情情感。

而这股子“艰苦人互相疼惜”的情感维系,也正是“奇迹小队”携手共进抵抗万难的灵魂所在。

而《奇迹》在对“艰苦人”群体的塑造方面,有两个关键点借由景浩这一角色发挥得相当出彩,即“体面”与“规矩”。

景浩的体面在影片中的表露是精神上的,影片中的两次直接表露全部拜李经理的话语所赐——一次因工作行业产生偏见,一次因景浩的年龄而乱下定义。

景浩纵使穿着染血破洞的外衣,也依然向往着精神层面的富足,所以他厌恶不了解他内心的人对他随意指摘,所以他在治好妹妹的病之后选择了读完大学。

在影片中,也正是依靠着这种对精神上体面的在乎感,景浩最终成功一次次地从他人的看低中,赢得属于自己的尊重。

再看另一方面,纵使面临着人生中最困苦的时期,景浩也始终恪守着自己的“规矩”

他不会为了挣钱而从事违反乱纪之事,他憎恨好友的赌博与欺骗行为,他对于社会上无关紧要的偏见也总是习惯性给予回击(回应警察的那句“至于”)...

这种规矩感放在当今社会中来映射,无疑是很可贵的。

马未都老师曾经在点评《平原上的夏洛克》时说过这样一段话——

“过去江湖上最大的特点就两个,第一个叫守信,不守信什么事情做不了”。

《夏洛克》中的超英吃了“守信”的亏《奇迹》中的景浩也同样因为守规矩而陷入了很多麻烦(如被违法团伙偷货,被赌棍好友骗钱)。

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1983年6月16日,美国麦迪逊广场花园,21岁的拳坛不败新星小比利·柯林斯在规矩比赛的情况下惨遭“石膏粉手套”暗算,被对手雷斯托击打至虹膜撕裂,职业生涯彻底毁灭,并于数月后走上绝路;

2020年1月20日,北京朝阳医院眼科,曾经用一把手术刀让无数病患重获光明的陶勇医生,却成为了“暴力伤医事件”的被害者;

如果我们把眼光放在网络,受不到实名的限制,离谱的发声与站队现象则更加的频繁...

明明守规矩的人从来都不曾想凭此多得到些什么,“平等”和“不失去”就已经足矣。

因此在春节档之际,《奇迹》能够借“景浩”之力传达些积极向上的力量,也为这部影片的内核加分不少。

在文章的最后,再稍微聊聊这部电影的“精气神”。

所谓《奇迹》,自然是平常不易发生的事才叫奇迹,而跨越阶层以弱胜强的戏份之所以总是令人感到振奋,不仅在于一种“逆袭的爽感”,更是因为弱势力的一方总是拥有着更低的容错率,要想取得成功,除了依靠天助运气,如何完成自我的修正与取舍亦无比关键。

约1800年前的官渡,面对缺粮+士气低沉的困境,面对无法撤退的局面,曹操与一众谋士始终没有放弃,终于在被黑暗吞噬前迎来了唯一的翻盘希望——许攸与他的粮仓情报。

曹操是怎么抓住这次希望的?

他选择了豁出命去,亲自带兵奇袭乌巢烧粮,即使得知敌军已经逼近本营也不分兵,完全把自己的生命放在赌桌之上,用背水一战、义无反顾的气魄拿下了乌巢,也因此拿下了官渡之战的真正转折!

仔细想想,是不是也跟《奇迹》中景浩的操作蛮相像的。

在适当的时机,在最关键的时刻,想成事儿的较弱一方,总是需要这股子“豁得出去”。

所谓自助者天助,大概便是如此。

与你一同共勉。

本文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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