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帷帐,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绝食这么多天,心中一片冰凉,什么太师最看重的孙女,原来我的作用,真的只是为了巩固太师府的权利而已。
原本只有我一人的屋内,突然乱糟糟起来,有无数个模糊的人影走了进来。
“刘太医,给她好好看看。”
原来是请来了太医,呵,一心求死的人,就算救过来了又怎么样,我是死都不会嫁给二皇子的。
“敢问大小姐如此几天了?”
“回太医,是6天,小姐滴水未沾6天了”。
我听见嘤嘤的哭声响起,是我不行了吧?欣儿已经开始哭起来了。
“先给灌点参汤,老夫再给诊脉吧。”
我感觉嘴巴被人强行掰开,有温热的液体流到喉咙。
“太医,小姐不往下咽可怎么办?”
口中被放入了一个药丸,痛感顷刻间传满口腔,我下意识的抵抗疼痛之时,参汤喝了下去。
意识慢慢恢复,我却万念俱灰,任凭太医开始把脉。
“这位姑娘,你看看你家小姐的手腕上和身上有没有红色的疹子?”
衣袖被轻轻掀起,欣儿的惊呼声响起,“太医,我家小姐的手臂上都是红色的疹子。”
太医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太师还是将小姐赶紧送出去吧,这疹子具有传染性,别影响了其她家眷。”
祖父威严的声音响起,“到底怎么回事?”
“正常人绝食6天不会像小姐这般虚弱,小姐是邪风入体,得了传染之症,此病甚为奇怪,有些人可以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痊愈,有些人却会丧命于此。”
“挽盈,娘的乖女儿呀……”我努力睁开眼,看见想扑过来的母亲被父亲拉住了。
“麻烦刘太师了,老夫会尽快送她去庄子上,只是对于此事……”
“太师放心,我只是来府上诊了个平安脉,别的一概不知!”
我被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跟着我来的只有欣儿。我知道我被祖父放弃了,太师府的孙女众多,不差我一个。
2.
欣儿将药匙小心的递给我,“小姐,我看这几日,您身上的红疹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跟太师大人报喜啊?”
我接过汤药起身倒进身侧的兰花盆里,“谁都不许说,你每天按时煎药过来。”
“小姐,您这是为何?为了一个不受宠毁了容,还被皇室放弃的三皇子,您值得吗?您可是是京城第一才女啊。而且二皇子是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再加上我们太师府的支持,您以后可以当皇后的啊!”
“照我的吩咐做,你先出去吧。”
我假装喝了很久的汤药,直到秋风瑟瑟吹响,我依旧装出还没有好转的模样,照例让人从府中往庄子运着药材。
3.
几个月来,我已适应了庄子的生活。
郊外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冷情,我仰望着漫天繁星,心就像孤舟,漂摇在无边星海里,却没有半丝未来的方向。其实我不愿意嫁给二皇子并非因为三皇子,而是二皇子并非良人。
我曾亲眼所见二皇子策马过闹市,将一位年迈的老人撞倒后,毫不在意的策马而去,那日,是我后来送老人去看了郎中,如此心狠之人怎么可能做个好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是好夫君呢。
至于三皇子,纯粹是同情心作怪吧。
三皇子母妃早逝,外朝毫无势力,更可怜的是他八岁那年,宫内走水,脸上被烧伤了大半,所以注定了他跟以后的皇位无缘,更是帝王放弃栽培之人。
我跟他本无交集,我是太师傅千金,姑姑是当朝皇后,所以特别允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一次偶然,我遇见了正在被太监刁难的三皇子,我替他解了围,从那之后,我竭尽所能的护他少受欺凌,但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我的婚事由不来自己做主,可依旧奢望着可以找一良人平安度过此生,所以在我知道祖父要将我许配给二皇子之时,我誓死不从,绝食抵抗……
一阵突兀的马蹄声响起,一匹骏马从庄子外闪过,有个人被摔下了马背。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看见戴着面具,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略微思忖之后,我令欣儿跟我一起将人抬进了屋子里。
4.
“公子给,你的药。”我将药碗递了过去,看着他接过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虽然赶人走不太礼貌,但他在庄子上养了也七八日了,身子已经大好,所以我决定提醒他,该离开了。
“之前看公子快马疾驰,应该是有急事,如今公子身体已无大碍,需要帮公子准备些干粮,好尽快启程吗?”我感觉自己说的够委婉了,应该不会让他难堪,却没想到……
面具下的眼睛幽幽的看了我一眼,竟然有委屈的成分显现,“小姐这是怕我吃的多,赶我走吗?”
我……
我虽然是有这个意思,但他竟然不怕尴尬,这么直白的挑开了,那我索性也直白些吧,“公子身体已经无碍,再住在这里不合适。”
许是看我态度坚决,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我心中大喜,以为他要起来走了,却没想到人家看了一下屋外,又坐了回去。然后在我惊异的眼神中,感叹道,“本以为小姐救了我是个心善之人,没想到,唉,世态炎凉啊,你看看这天都要下雨了,竟然要赶我走。”
我转身看向屋外,晴空万里的,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要下雨了?难道是?
“公子是不是丢了盘缠?我可以借给你。”
我再次从面具下看见了幽幽的眼光,说出的话更是让我火冒三丈,“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天了,说借多见外啊?”
我本着不跟伤患一般见识的心情,强自压住自己的怒火,“不用借,我送您了,您请吧!”
我好像听见了面具下低沉的笑声,“小姐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报答小姐呢。”
他若一开始就这般说,我可能还安慰几句,不能见死不救之类的话,然后一别两宽,但现在嘛,本小姐现在一肚子气呢。
“那公子想怎么报答啊?”我佯笑着看向他。
他打量了自己一下,我也捎带着打量了他一下,身上并没看见值钱的物件,我心里冷哼。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怎么下的来台。
“那我以身相许吧!”
呵,这是赖上我的意思吗?我转身到墙上取下鸢尾鞭,用力的甩了两下,“不好意思,忘了提醒公子了,本小姐脾气不大好。”
于是在我的恐吓下,我看见他慢吞吞的起身穿上鞋,然后往屋外走去。
我白了他一眼,我救了个什么人啊这是。
“小姐,你再收留我几天吧,我会劈柴,还会挑水……”我看着站在门口不再动的人,强忍着一脚将他踹出去的冲动,又重重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
他终于出了房门,然后在我的怒目而视下,出了庄子。
于是,庄子门口多了个守门的。
5.
我寻思着他站一会儿无聊也就离开了,摆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我关山房门,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从庄子里摘果子回来的欣儿看见门口那位,吓了一跳,“公子,您怎么跑出来了,您身上还有伤呢,快回去躺着!”
我想阻止已来不及,于是我看见“受伤严重”的某人,比兔子还快的窜进了屋里,一气呵成的脱鞋,径直躺在了床上。然后一脸得意的宣布,“是欣儿姑娘让我进来的!”
欣儿也被惊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小,小姐,他好了?”
我咬牙切齿,“公子贵姓?家住哪里?我看看能不能让你的家人来接你。”
“姑娘问我名字是看上我了吗?你可以唤我轩之,不过可能要伤小姐的心了,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回去娶她了。”
我听他要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仅责问,“那你说什么以身相许?”
他轻笑,“小姐果然看上我了,但我绝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我感觉自己没被气死应该是奇迹,“看在天黑了的面子上,再让你住一晚,你明天天一亮就走,有多远就走多远。”
我摔门而出,自动忽略掉身后爽朗的笑声。
深夜我被噩梦惊醒,还未完全平复,就看见了门缝里伸进来的迷烟。
我将手帕用茶水打湿,掩住口鼻,抓紧了手中的匕首。
片刻后,屋外传来了打斗声,房门被粗鲁的踹开,我灵巧避开刺客的剑,用匕首划破了他的衣衫。
他惊了一下,然后目光凶狠的再次向我挥剑,我怕他伤到已被迷晕的欣儿,急忙跑出了屋外,这才发现屋外有几个黑衣刺客,正在跟轩公子厮杀着。
看我出了房门,他挥剑杀死一个刺客的同时,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挡在我的前面,心情有些复杂。
刺客越来越少,他却也受了伤,我怕他原本旧伤在身,别再支撑不住,便想从侧面帮他,刺客没想到我会突然蹿上前去,不留神被我的匕首刺中左肩,却也恼恨的挥剑向我刺来,我躲闪不及,以为自己会被杀死之时,没想到轩公子会翻身过来,用力阻挡剑锋之下,仍被刺客划伤了他的后背,刺客见杀不了我,不甘的看了我一眼,落荒而逃。
6.
轩公子伤在后背,欣儿还在昏睡中,只能我来给他上药。
“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杀你?”轩公子背对着我,突然开口。
我呼吸一窒,原来他看的分明,没错,刺客是奔着我来的,如果不是想杀我,只需全力应对他就行,没必要去我房间杀我来多此一举。
“我是太师府被放弃的小姐,许是有人见我没了靠山,想杀我泄愤吧。”
他的语气好像有些戏谑,“你就是拒绝了二皇子提亲那位小姐吧。”
我冷笑,“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却连你都知道,可见二皇子有多生气,派人来杀了我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猛地回过头来,“你为什么对二皇子这么大的敌意,断定凶手就是他呢?你为什么不说是三皇子呢?”
“三皇子?”我摇摇头,“怎么可能,他自保都是问题,还受宫中太监宫女的欺负呢。”
“那你拒绝二皇子是因为你喜欢三皇子?”
我有些郁闷,怎么又被人误会了,“我不喜欢三皇子。”
我以为轩公子为我受了伤,会理直气壮的在庄子里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发现他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忍不住多想,他是怕再来刺客,被我连累吗?
却没想到,将近正午,太师府的嬷嬷和刘太医突然来了庄子上,太医说我完全好了,嬷嬷要将我接回府中。
我自认抵抗无用,乖乖回了府,心里盘算着,毕竟已过去了几个月,二皇子应该早定了她人为妃了,我这次生病倒是因祸得福了。
却没想到回到府中不久,欣儿便带来了消息,二皇子竟然拒绝了无数女子,依旧未定亲。
幸运的是,祖父没再提让我嫁给二皇子之事,只嘱咐我好好休息,便将我的婚事搁置了起来。
7.
再次入宫是半个月后,从皇后娘娘宫中出来,我顿住了要拐向御花园的脚步,那么多人误会我喜欢三皇子,我实在不想多起波澜,但转而想到,他可能又在被人欺负……
最终我叹了口气,还是往宫外走去,我不可能护他一辈子,人总得靠自己。
“陆小姐要回府吗?”
这莫非是冤家路窄?我看着挡在前面的二皇子,暗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他往后花园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问我,“你为何拒绝嫁给我?”
“我高攀不起。”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自认从小就没的罪过你,你为何对我不喜?”
我心想你刺客都追杀到庄子上了,还在这装好人,但我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于是我笑着讽刺,“前年夏天,二皇子闹市快马疾驰,撞到了人还毫不在意的策马远去,连停一下马都怕沾污了尊贵的鞋子吧,您如此尊贵,的确是我配不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好像如释重负般开口,“这就是你讨厌我的原因吗?”
见我不作声,他难得的竟然笑了,“那你可知,前年夏天,江南一带连天大雨,驻水库不堪重压,如若决堤,后果无法想象,会有多少百姓家园被淹,我那日得到消息,不顾礼节疾驰进宫,就是为了跟皇上禀明此事,开闸放水,再修建沟渠,救济百姓,且一刻不能耽误。我不是没看见我撞到了一位老人,可事情紧急,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在等着救呢。”
原是如此,前年那场大雨的确造成了很多地方成灾,原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陆挽盈”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疑惑的看向他,听见他说,“我没有不管那位老人,只是我后来派人带那个老人去医馆时,他回来告诉我,太师傅的大小姐已经送过去了。”
原来真的误会他了,我语气稍缓,“是我错怪二皇子了。”
“那你现在可愿意嫁给我了?”他声音竟然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堂堂二皇子如此屈尊询问,唯一能让他对我执着的应该是我身后的太师府才是。
我既然都是绝食抵抗过一次的人了,这次当面让他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这里也好,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我的脑中出现了带着面具的那个人,于是,我很直接的拒绝,“太师府想嫁给二皇子的姐妹很多,二皇子想得到的一样可以得到,我恐怕要愧对二皇子厚爱了。”
我看见他眼底升起不悦,但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决,我硬着头皮正视他。
他忽的笑了,轻声一叹,声音小却坚决,“别的都可以依你,此事不行。”
我不以为意,我不信他敢去圣上面前请旨,那样势必会引起皇上对他求娶目的的怀疑。
8.
“挽盈,你进宫了,怎么没来看我?”柔和的嗓音从一侧传来。
我看见三皇子从御花园走来,“我听说你进宫了,就急忙过来找你了。”
三皇子最近可能又被欺负了,他脸色苍白的厉害,我有些怪自己,不应该因一些闲言碎语,而突然放弃对他的照顾。
二皇子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突然拍上了三皇子的胳膊,“三弟怎么这么一副虚弱的样子?”
我看见三皇子强自隐忍着拿开了二皇子的手,“二哥说笑了,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没有虚弱。”
我实在看不过二皇子这样光天化日下就欺负人,对三皇子说道,“我一会让欣儿去看你”,便转身往外走去。
我不是没看见三皇子眼中的失望,但是我转身走了,果然二皇子感觉没意思,也转身离开了。
9.
第二日,圣旨到我手中的时候,我还没回过神来。
他怎么敢?二皇子他怎么敢?他竟然真的请旨赐婚了,不顾皇上对他的猜疑,也执意将太师府跟他绑在了一起。
只是这次,我不能以死抵抗了,如若我不能平安嫁给二皇子,这就是欺君的大罪,整个家族都会被我所连累,这么大的责任,我承受不起。
本以为有赐婚一事之后,多少会影响二皇子的远大前程,却没想到,不过三日,皇上就册封了二皇子为太子,而我一跃成了太子妃。
皇上竟然不怕二皇子身后势力过大,还册封他为太子,我有些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只是原本是普天同庆之事,我却没有半丝被封为太子妃的欣喜。
10.
三日后,皇后姑姑突然召我进宫。
我看着她红着眼睛跟我絮叨,“挽盈,姑姑本以为在得知他故意不让本宫有孩子后恨他入骨,哪怕他把二皇子过继到本宫名下,我依旧未曾原谅他,可如今他病入膏肓,可本宫依旧会难过,你说本宫是不是傻?”
我心中惊颤,心中的谜团得解,原来皇上已撑不了多久了,怪不得会毫无芥蒂的匆匆立下太子。
胡公公小跑而来,“皇后娘娘,圣上他晕过去了!”
姑姑顾不得殿中的我,失态的跑了出去。
我心中烦闷的厉害,不知不觉来到了千鲤湖畔,一阵酒香扑来,我奇怪的循着酒香走去。
没想到竟然看见三皇子,而他的手中,拿着一张面具。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过来,然后急忙把面具藏到了身后,之后搪塞了句,“我还有事,便急匆匆的走了。”
原来是他,轩公子原来是三皇子,我眸光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那面具我看的清楚,的确就是轩公子那一张,所以三皇子是特地去保护我的吗?他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再就是他原来武功这么好,原来他也并非没有隐藏。
我站在那里不知不觉站了好久,直到有脚步声靠近,我看见二皇子四下张望着快步而来。
看见我站在这里,明显愣了一下。
我看他四下张望很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太子是在找东西?”
他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却是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挽盈,让我抱抱,就一会儿。父皇病危,我难过。”
我僵硬着站着没动,我从他的嗓音中听到了伤痛的情绪。
那一日我忘记了推开他,脑中却都是轩公子的影子。
11.
可能谁都没有想到,三皇子会突然造反,据说那晚的乾清宫门前血流成河
据说三皇子扯下了脸上的伤疤,露出了完美无瑕的容颜。
据说太子殿下奋勇杀敌,将刺客悉数挡在了宫外,而三皇子被关入了大牢。
我有些麻木的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无一例外,都是在颂扬太子殿下的谋略风采,谩骂三皇子的狼子野心。
我带着食盒和欣儿一起来到天牢,我第一次看见了三皇子的容貌,没有了难看的伤疤,他好像依旧是让人可怜的模样,身上血迹斑斑,可见伤口不少。
看见我的到来,他急切的趴在了铁栏门上,“挽盈,你会救我出去的是不是?”
我不忍浇灭他希冀的眼光,“对不起,我是想救你,可我无能为力。”
“不,挽盈,你能救我的,你离我近点,我告诉你。”三皇子的神情有些激动。
我暗自摇摇头,却按他说的,往前走了几步,我拿过食盒递了过去。
“不许动!”三皇子猛然拉了我胳膊一下,然后将手上的锁链利落的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谁在乱动,我勒死她。她可是你们尊贵的太子妃,哈哈哈……”
我感觉到了心碎的声音,很奇怪,却不是很疼。
曾经我守护了几年的人,曾经在庄子上舍命救我的人,如今却是要取我性命。
知道我的身份,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有人跑了出去。
很快,太子跑了进来,看见我后竟然神情放松了些许。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三皇子,“说吧,你怎样才肯放人?”
我有些诧异,我以为他会不管我的生死,毕竟我除了忤逆他,到目前为止没做过让他顺眼的事。
我看不见三皇子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有些疯狂,“把牢门打开,把钥匙给我!……”
三皇子如愿出了牢房,只是他依旧未放开我,我被挟持着往宫外走去。
我轻声开口,“三皇子,我照看你多年,却原来从未认识你,如今你当日的救命之恩,我们算是两清了吧。”
我感觉到他的手臂一僵,却并未多言,抱我跳上一匹快马,出了皇宫。
12.
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里,许是知道我逃不远,他将我扔在一边,自己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我想到他后背的伤口,不知是否已结痂长好,不禁有些出神,短短几日,竟是物是人非。
许是身上的伤口太多,隔着衣服不方便,他将上衣突然扯下,我想转过头已来不及,只是突然我眸光微缩,他的肩膀上为什么会有伤口,我想起庄子上被刺杀那晚,我的匕首好像就伤在了刺客的左肩。
我突然心跳的厉害,感觉有什么真相正在向我展开。
可是面具明明在他的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破风声传来,无数只箭羽朝着三皇子的方向,然后我被人带离了原地。
我转身看着太子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五味陈杂。
箭羽停了下来,三皇子腿上中了箭,跪倒在地上。
太子紧张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将我挡在了身后,这一幕像极了那晚轩公子救我的模样。
“三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子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父皇虽然从未管你,但他从未亏待你,还暗地里让皇后娘娘多加照顾你,而你却意图谋反!”
三皇子突然疯狂大笑,“未亏待我?那为什么不立我为太子?反而立了你?明明我之前已经告诉他我容颜未毁,可他竟然让我顶着那张破脸一辈子,还立马立你为太子,这就是未亏待我?我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太子冷哼,“没人让你忍辱负重,是你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宫殿,父皇明明查了出来,但还是替你隐瞒了真相。”
“那又怎么样?如果我没有装作毁容,能平安活到现在吗?”
“那挽盈呢?她自始至终未伤害过你,还一直在护着你,你为何也要伤她性命?”太子这话一出,我震惊的看了过去。
“那是因为她该死,要不是她撞破了我未毁容的秘密,我也不用这么早跟父皇坦白,等时机在成熟一些,我就可以一举闯进乾清宫,都是因为她,我才功亏一篑!”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子,所以那晚刺杀我的人不是二皇子,真的是他,可我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秘密?我猛然记得有一次去看他,他着急忙慌的捂着脸,我还以为他又被欺负伤了脸,还义愤填膺的想去替他训斥那些作恶的下人,原来那天是他未带伤疤,却误以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要杀我灭口。
我想到那张面具,心忍不住的疼痛,所以没有再出现的轩公子,是被他灭口了吗?所以面具才会落在了他的手里。
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就是个笑话,原来他不仅隐藏实力,还对我除了利用,就是想要我性命。
我拿起地上的箭朝他走去,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用力划伤了他的后背。
三皇子重新被关到了天牢,等待他的不会比死更舒服,只是我终究没能替轩公子报仇雪恨。
13.
一个月后,太子大婚,我没想到竟然会再次见到轩公子。
红色包围的婚房内,我看着笑意盈盈挑开我盖头的太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他突然说道,“我都说要以身相许了,现在相信了吧?”
我茫然的看着他,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看见我呆呆的样子,他沉沉低笑,“都说了我有心仪的女子,很快就会回来娶她,挽盈可还记得?”
我莫得睁大了眼睛,急忙去扯他的衣衫。
他笑的爽朗,“今晚的确是洞房花烛,但太子妃不用这么心急,脱衣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我颤抖着手拂过他后背还未完全掉落的伤疤,忍不住泪流满面。
看见我流泪,他心疼的拥我入怀,“对不起,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身份,是怕你发现是我,更加厌恶我。”
我轻声啜泣,“那我生那场病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轩公子不自然的咳嗽,“那疹子是我派太医喂给你的药丸导致的,不是生病。”
什么?我猛然坐直了身子。
他急忙解释,“我不是怕你犯傻饿死了嘛?所以想先让你去庄子上散散心,我也好多些时间想想接近你的办法,却没想到会让你身处险地,所以急忙让太师府接你回来。”
“原来一开始就是你设计好的。” 我佯装一脸怒容看着他。“你现在就出去!”
14.
于是,我看见某太子可怜兮兮,慢吞吞的往房门走去,还不忘回头说道,“娘子,你在考虑一下,为夫会帮你脱衣,还会吻你……”
我气急的立马追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却没想到被他回身抱起,然后温柔的放在了床上,红烛摇曳中,我听见他说,“我还会一辈子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