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大家普遍放假三天,我就特殊——放假九天,哈哈哈,我差点儿乐岔气!
这么多天,除去等待、焦虑,再没做什么象样的事情。闲来无事便刷剧,一口气看完了《老有所依》,这部剧演员选得好,他们演技高超,更增添了整部剧的收视率,刘涛、张铎、刘蓓、奚美娟、吕中皆名角,他们完美演译了老人与子女的矛盾,老人对死的惶恐、焦虑,老人失去自理能力后给家庭带来的重担,及子女在工作和老人之间夹缝似的生活状态,随着老龄化扩大,“老有所依”是个很大的社会问题,看完该剧我对自己的未来也担忧起来,当然也想起了身边的老人。
我父辈中只剩下我的三爸健在。他单身一辈子,孤独一辈子,倒也过得悠然自得,也许由于缺心眼,让他活得更长寿。
三爸这个人你说他傻吧,他很精,你说他精吧,他什么也干不好,更暖不住人心,只能说他只是活着,一个人混一个人的光阴。
三爸是结过婚的,那时爷爷活着,看着给他成了亲,可是刚过三天,媳妇就跑了,估计那女人已看出了三爸的不着调,所以赶早走人了。
在我小的时候,我爸提出让三弟和我们一块儿过,三爸就和我一家人一个锅里搅了几天,不久他嫌地里的活儿累,就又单过去了。
直到我上高中,我爸又对他三弟说:大家一起过吧,至少你吃个现成饭,不用自己捣锅锅灶灶了!三爸拒绝了,他说一个人吃饱全家饱,清闲!
他经常早上肩挑一对尕竹筐、手握一把铁锹出去,中午再原样子回来,所不同的是筐里多了几根树枝、柴禾,他一路上或哼着小曲或自言自语,挺自在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值得欣慰的是,他身体健康,没病没灾。
我上高一时我的侄儿降生了,他长得白白胖胖,就像年画里的孩子,他伊伊呀呀地涚话,他哇哇的哭声,给冷清的大杂院增添了活力,三爸从地里归来闲暇的时间,便抱着侄儿四处游逛,去马路边看疾驰而过的卡车,去麦场里看玩弹子的小朋友,侄儿咯咯地笑着,他伸着小手指向东指向西,三爸便抱着他朝那个方向走去。
有三爸疼爱、照顾侄儿,我就心安理得地去读书,能腾出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一年后,小侄子也诞生了,三爸又一如既往地疼爱小侄子。
二〇〇三年,三爸得白内障住院,三哥和大哥全程照顾他做手术,直至出院。
后来,大哥几次接他进城,但他都悄悄地溜回来了。
三爸是村里的五保户,加上自己拾荒,过他自己的日子够了。手机出来的时候,他托三哥给他买部手机,他不会使用,就说三哥糊弄他,给他买的坏手机,气得三哥将钱赔给他;三哥按号给他买了双鞋,他说你胡花钱,买的鞋夹脚不能穿,如此几回,三哥的心凉了,不愿再见到三爸。
三爸的没心没肺我算领教过,今年开春因参加堂哥家的婚礼,我又见到三爸,他抱怨说过年我给他买的新衣服不是纯棉的,说得我好尴尬,同时,我对他也凉了心。我和家人们穿的衣服也是同一材质的呀!
三嫂为人宽厚,她从不计较三爸伤人心的糊言乱语,时间长了就将三爸的脏衣服淘洗淘洗,有好吃的就端给他一碗。只是近年来三嫂上北京打工,就少有机会给三爸洗衣服了。
近来看过《老有所衣》,让我想起了三爸,这个七十多岁孤单的老人,这个独自面对黑雨夜的老人。于是在四月八号的下午,我毅然决定专程去看他,为他做点什么。
我从超市买了塑料手套、洗衣粉、六把三阳川挂面,下午三点准时出发了。
三爸一直住在老院里,拆迁后他依然住在那儿,不同的是如今他一人住一个院子。我隔着门缝大声喊:“三爸,三爸……”,他从冒着微烟的东厢房颤悠悠地出来,拿开顶门的杠子。三爸总将穿脏的衣服旗帜般挂在屋檐下,他才不管雅观不雅观呢!我将脏衣服、冬天穿过的棉衣全都归整进一个尼龙袋里,然后拿到三哥那边去洗。
洗净这些衣服是相当累的。我先将衣服用洗洁精浸泡,一件件用刷子刷洗一遍,再冲洗两遍,然后扔进洗衣机再洗,这些衣服我从第二天上午十点洗至下午三点,当从脱水桶取出香喷喷的衣服时,我开心地笑了。我打算以后有空就给三爸洗洗涮涮,让他穿得干干净净。
经过一天的劳动,胳膊酸痛起来,但我还是会心地笑了,因为我做了一回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