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

冬季此处,本不是乌鸦出来觅食时,却见窗台落着一只乌鸦,蹦跶着爪子沐浴窗外零星雪花。雪不大,六角没成形,早在落地瞬间化为水,打在乌鸦身上可见纯白点缀着羽翼,细看羽翼泛着荧光绿,与白相衬,这应是最美冬鸦。

乌鸦不吉祥,应不如意。儿时母亲总这样唠叨。自看胡适先生所写文字,方知乌鸦这物也别具意味。胡适先生在诗《老鸦》中写道:

我大清早起,

站在人家屋角上哑哑的啼

人家讨嫌我,说我不吉利;──

我不能呢呢喃喃讨人家的欢喜!

天寒风紧,无枝可栖。

我整日里飞去飞回,整日里又寒又饥。

我不能带着鞘儿,翁翁央央的替人家飞

不能叫人家系在竹竿头,赚一把小米!

像一位不屈斗士,老鸦早该脱去“不吉祥”的帽子。正如英国王室珍爱乌鸦一般,他们知晓那个传说,如果乌鸦离开伦敦塔,大不列颠和伦敦塔将崩溃。中国传说更引人入胜,古代神话里,天上挂着十个太阳,那是十只三足金乌,住在东海扶桑树下,后被后羿射下九只,便只剩现在一日当头照。远古神明视金乌之上,民间因其色黑、声刺、喜腐食,脏了我们眼睛,坏了我们耳朵,污了世间生灵,便不再亲近它,称这物不吉利。然,尊它、敬它也罢,厌它、弃它也罢,乌鸦本无过错,黑色的羽毛、特有的鸣叫传承了几千年,自然是造物主不忍舍弃之物。

一夫一妻,不是人类特有风俗,乌鸦本如此,且是终身一夫一妻。歌颂鸳鸯的倒是不少,鸳鸯是“止则相耦,飞则成双”,我们是“只羡鸳鸯不羡仙”。要我来说,乌鸦也是可以赞美的。放下传统偏见,不是置传统于不顾,偶尔换个方式看这由来之物,辩证二字不无道理。

克雷洛夫寓言里讲到,狡猾的狐狸骗取乌鸦衔在口中的一块肉,乌鸦愚不可及。伊索寓言讲到,乌鸦投石饮水,大智若愚。然则乌鸦聪明程度可媲美与猩猩。再次观赏窗台乌鸦跃动之形,脑里全无其鸣叫悲伤之感,看的越久越着迷。

风起,雪飘进屋来,乌鸦震颤着身子,抖擞载在翅膀上的雪花,扑腾在雪地里飞走了。冬季此处本,不是乌鸦觅食之时,这应是一只落单鸦,全无惊恐状,忍不住再次翻看胡适先生的诗,呜呼,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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