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喜欢上了地府的黑无常。
我是一家医院急诊室的医生。除了救人之外，我还有一个技能：我能看见鬼。
在急诊室里每天死去的人有很多，而黑无常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每当急诊室有人死去，他总是第一个到来牵引灵魂至地府。一来二去，我跟他便熟悉了起来。
他每次来医院牵引灵魂的时候都会跟我说：“辛苦了，陈医生！”
我是一个负责救人的医生，却爱上了一个负责死亡的地狱使者。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疯狂。
二
急诊室来了一个伤者，是一个消防员。送来的时候半边身体都已经被烧焦了，我给他进行了急救，然而回天乏术。
黑无常来了，他轻轻地跟我说了一声：“辛苦了，陈医生！”
然后那个消防员的灵魂便出现在我面前。他看着黑无常跟躺在病床上的自已，明白了过来。他问黑无常：“那个小女孩救回来了吗？”
黑无常点了点头：“托您的福，救回来了。”
消防员如释重负：“太好了。”
黑无常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算是道别。然后带走了消防员。
三
我问过黑无常，被带走的灵魂都去哪了？
他跟我说，那些善良的人死后便轮回转生去了，而那些因为生前做的坏事太多的人便被关在了十八层地狱，直到刑满才有资格再次轮回转生。
我问他，如果我死了的话，会是哪一种？
黑无常笑了笑，回答我：“当然是第一种。”
我还以为是第二种，毕竟，有很多人我都没救回来。
四
那个小女孩被送到急诊室了。她母亲送她来的时候，我便认出了她。上次那个消防员救她的新闻还历历在目。
我一边对她进行抢救，一边在自言自语：不要出现，求求你了，不要出现！
一声冰冷的开场白打断了我：“辛苦你了，陈医生。”
我颓然地垂下双手，看着已经变成直线的心电图，无能为力。
他带走了小女孩，留下了趴在小女孩身上痛哭的母亲还有绝望的我。
临走前，那个小女孩回头跟我说了一句：“谢谢你，姐姐。”
五
每天，除了急诊室，我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的天台。
我喜欢待在天台里，因为这个地方是医院里唯一没有死亡的地方。
那天，在处理完一个病人后，趁着休息时间我上了天台。在那里，我又看见了黑无常。
在黑无常旁边的还有一位小提琴家。
我认得那个小提琴家，他是本市的名人，听说是手受伤了来到了我们医院。
我看着黑无常有些疑惑，那个小提琴家只是手受伤，按道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个小提琴家看着我，缓缓地说：“医生，喜欢听音乐吗？”
我点了点头，有点没搞懂是怎么回事。
“那我为你演奏一曲吧！”说完，他便摆了个拉小提琴的姿势，在没有小提琴的情况下演奏起来。
随后，他张开双手，站在天台边，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跳了下去。
黑无常开口了：“我该忙去了，再见陈医生。”
我感得莫名的愤怒，质问他：“那是一条人命，你为什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问他：“他会去轮回转生吗？”
他摇了摇头：“自杀的人都没有资格。”
六
黑无常很久没有出现了。
这段时间来医院的是白无常。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便问：“你就是小黑经常说的那个医生？”
我点了点头，问他：“黑无常呢？”
“他因为带着一个自杀的人去转生，被阎王发现了，阎王念在他过去对地府的贡献也就轻饶了他，只是把他丢在油锅里炸了几天。”
我听白无常的话后有点后悔那天对黑无常说的话，我问白无常：“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躺几天就好了。”说完，白无常便离开了。
七
我很想念黑无常，但又不想见到他。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在内心折磨着我。
直到那一天，黑无常出现了。
他走过来，跟我说：“辛苦你了，陈医生，我们走吧。”
我听到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悲伤，随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喊：陈医生，你醒醒！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连续工作了好久，晕倒在了手术台。
我看着黑无常，苦笑了一声，问道：“是我吗？”
他点了点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