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空色》第二节

红海颠覆了,梁美玉像翻滚着的白色鱼虾,面瑕吹起了古龙香水的夹杂着的荷尔蒙的熏热,李亮嫌衣服太多丝袜太长,脱去遮蔽躯体的布丝,双人高台跳水般跳进红海中游荡了;连爬山虎绿萝都在天上欢呼跳跃,黑屋舰船起起伏伏,悠悠荡荡地向着红海深处开去——梁美玉被呛着了水,她喘着粗气怒问,凭什么这样,你是、、、我的什么、、、人,李亮红着眼也瞪得挺大断断续续说,我就要你——要想在我这干,就乖乖地听话,不然,就让你滚蛋!梁美玉被他托举又摔进海里,貔貅也好像在喊,不管怎样,声势要大——李亮健壮威武,像个游泳教练,梁美玉在他怀里挣扎,有气无力地踢打,就像是长颈鹿掉进海里又遇到海豹的袭击。她闭着双眼冥想——飘飘荡荡中——海平线上走来一位蒙着褐色布包巾的年轻女人,满脸风尘脏污不堪,眉眼间透出慈祥的微笑。但是,长途的跋涉已经使她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像是最后一步,摇晃的像风中的荩草,终于她重重地摔倒在尘土中,泛起的黄尘一会儿就把她覆盖。梁美玉想起来了,那是她的娘——一个游牧家族的后裔,她为了寻找那个初恋的情人,逃离蒙古包踏上内地寻找情人的漫漫征途,她被黄沙和饥饿一次次阻挡,在荒芜的路上,她用自己身体换了充饥大饼和水,短暂的留住,用温和的话语和柔软身体报答施主,她又开始向南方挺近,直到走到了小土高村外再一次倒下。梁美玉的父亲从山外赶集回村,被那个躺在黄尘中的女人绊倒,他吓得要跑,隐约听到了轻声的呼唤,转回身见是个活着的女人,就拿出水和干粮让她吃喝,那女人吃喝了就要脱掉裤子让救她的人荆地。老实胆小的梁五哪里敢,就死说活说把女人扶回了家。洗去风尘,她显出了姣好的面容,乡邻们纷纷来看说,梁五好艳福,摔个跟头拾了个老婆。就这样她在梁五的炕上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二年,在住到半年后生下了梁美玉,一年后又生下了弟弟梁乌玉,人们说,内蒙女人是路上怀的孩子来的,弟弟还在吃奶,她又踏上了她的长途之旅。她叫什么,梁美玉不知道,记事时她早已经足迹天涯了。梁五只是说,你们的走娘。邻居四婶说,那时梁五叫她格格。梁美玉问过村里的老校长,他说,她叫乌兰琪琪格。梁美玉记得,老校长说话时叹了一口气后说,女人,比男人更属于大地,你爸若不是拾了你娘,他就是死了,灵魂也只能是飘零天外的孤魂。老校长的话,梁美玉不太明白深刻的含义,但是,从那以后,梁美玉不在记恨娘,也认可了那个永远在路上走着的娘。

红海上已经风平浪静,眩晕的头淹没在水里闻到腥臭,抬起身子听到假山石上滴落的水珠哗哗地亲吻水面,冷风嗖从白白的鱼身上吹过,她打了一个寒颤。李亮已经穿好衬衣,白的像一团雪,晃晃悠悠地在她身边消融。李亮把一叠钱,轻轻地放在鱼的白白的身上了,又盖上了一条白浴巾,好像他的战利品不能让阳光和月光看到,更不想让那个凶猛的貔貅看到。

性强暴,是犯罪,告他报警;梁美玉脑子快速闪出这些关键字,当她的凉凉的手臂按住那一叠钱的时候,估摸着有五千块,她的想法快速地融化了。是对钱的需求更实际,钱能换回大饼和水,就像她的走娘一样,不就是一路走一路用身体做着补偿吗?想自己也不是黄花大闺女,有老板喜欢还有钱赚不亏呀。她在这场搏斗中感觉到李亮的力量,是超乎寻常的力量,她既满足又窃喜,想到了老公吴胜利,不管哪方面李亮都强他百倍!梁美玉哑然失笑,心想,这就是命。她抓起钱,抱着肩膀跑进里面的卧室。

卢俊巧一直在门外徘徊着“站岗”。红海上的一场博斗,她在门外想象着,身上也不时地战栗,身上也出了汗,躁动的难受。她既想让李亮把梁美玉制的服服帖帖,又嫉妒梁美玉长了个好模样,她心里骂李亮,骂所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好色之徒。直到李亮打开房门,她又坏笑着扭动细腰——水蛇腰,滋溜钻进办公室,脸上堆着笑打扫战场,收拾残局。李亮够意思甩给她一千块钱,卢俊巧笑的更灿烂了。

吴胜利一下午眼皮直跳,他折了根牙签覆到眼上,在老家都是这样做,他又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庆幸自己是左眼跳的,想着美玉老婆今天肯定开钱,他盼着太阳快点落山,也盼着美玉早点回家,晚上还可以两个人过过家家;他正在胡思乱想,咣——一下子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小卧车,从车里下来个女孩,大约二十来岁,吵嚷着要他赔车。吴胜利暗中骂自己倒霉,不是说左眼跳财吗,这还没见钱就破财了。

太阳落山了,梁美玉坐在地铁上,迷迷糊糊地瞌睡着——她想起自己十七岁时的处女身,是给了一个糟老头子,心里就一阵阵恶心,又引以为荣,因为那是为弟弟而做出的牺牲,也为老爸梁五在小土高村有面子、、、、。她努力不让自己想,索性就听起音乐——咣铛铛,地铁走着、走着。她和吴胜利租住在乡下,坐地铁、再倒汽车,行程近三个多小时,每天上下班都要跨过“笃溪河”;这条河在梁美玉心中就是楚河汉界,是分割美丽繁华的城市生活和疏落冷僻乡村的界河,她曾发誓要跨过这条河,过上城市人的生活。今天包里有了五千块钱,她认为自己离这个目标不远了。

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吴胜利还没回来。她做好了晚饭,给吴胜利打电话,电话关机。梁美玉心里不安起来,她想着出去找找,不过说实话,找是不好找,但是,在家也呆不住啊,她走出了家门;夏夜的浙北乡村是清爽的,当地的村民住着类似别墅的自家房,悠闲的男人女人们在路边麻将室噼里啪啦地打着麻将,叽叽咕咕的浙江语言,她听不明白,就像是到了国外似的。哪有乡音哪就是家。可这里没有,她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十字路口,隐约看见吴胜利和一个女孩在路灯下亲昵着说话,旁边有一辆红色的小卧车和吴胜利那辆像疯狗一样的电动摩托车,梁美玉心里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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