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来日方长
下半场开始不久，对方突然一个快速盲传，非常酷，把在场所有人都骗了，也包括队友。篮球直冲我脸撞过来。妈呀！吓得我捂脸大叫，我素来是反射弧过长，除了叫救命，实在来不及做其他反应。
幸运的是，最后篮球竟然擦着我的头皮在我头顶上飞了出去。
在最后一刻，是辛秦飞身用手拨了一下篮球，改变了方向。
“哎呀，这球还救什么，直接让它出界得了。”欧sir埋怨辛秦判断失误。
“不救会打到人的嘛。”辛秦抬手擦汗。
趁着开边线球的机会，辛秦向裁判示意，申请换人。盼星星，盼月亮，欧sir终于盼到了上场的机会。
欧sir上场，换下了辛秦。
为什么是辛秦？明明全场他表现最好，我心里有些不能接受。
不过，当我看见辛勤很不自然地张开五指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你手指流血了。”他右手中指的指甲瘀红，血丝从裂缝处慢慢渗出。我捧起他的手心疼的说。后来辛秦回忆说，那是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
“没事，干了就好，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我小时候曾经被门缝夹断过手指甲，所以这种痛，我懂。表面上没流什么血，但十指痛归心，痛起来感觉真是撕心裂肺。
“嘶，这一定很痛，我知道。”
场地、衣服、工作人员、功能饮料……，辛秦自以为准备充分，但偏偏遗漏了应急医药包，这方面，男生还是不够细心。
现在这时候，学校医疗室早下班关门了。我记得书包里有一包创可贴，军训的时候未用完就随手放书包里了，正好可派上用场，将就着用。
我带辛秦去洗手池冲洗伤口，吩咐他不要走开，然后飞奔回教室。我急匆匆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抬头间发现黑板上写满了豪言壮语：“七班必胜”，“七班好*劲”，“七班一定赢”，“做低实验班”，……。笔迹、粉笔颜色都不一样，应该是不同的人写的。
我突然满身鸡皮疙瘩，热血澎湃。谁说我们班不团结没有集体精神的，只不过有些校长、老师所注重所认为的集体荣誉，大多数同学不稀罕或者没有认同感。例如，文明班集体流动红旗，每周班会不厌其烦的叫大家重视这个集体荣誉，但大家都当她在唱歌，听过就算了，从来没把它当回事。
比赛十分紧张，比分咬得很死，不到最后一秒钟都不知道鹿死谁手的那种。
最后，实验班联队因为一个有争议的三分球，比我们多一分，赢了比赛。其实获胜者没有奖杯也没有奖状，更没有什么奖金，仅仅就是一次口头上的输赢而已。但看他们班那些女生，笑得花枝乱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赢了什么省级比赛。
七、八班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辛秦伸出左手，和每一个队员击掌，安慰大家说，打得不错，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欧sir嘴里骂骂咧咧的没停，还在为那个有争议的三分球而怄气。辛秦突然大力地熊抱了一下欧sir，又摸了一下他的头说，“来日方长，下次我们一定赢。”
欧sir受宠若惊，笑了笑说，“来日方长，好。”
这一声“好”，豪气干云。钟由说，她第一次觉得，欧sir原来也挺有英雄气概的。
此时，天已黑，大家互道“来日方长”，便散了。
晚上洗完澡，我和辛秦在线聊天。
“你的手好点没有，还痛不痛？”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那一点点痛算什么。”
“如果你不救那球就不会受伤，也许我们就能赢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是矛盾的。
“其实我头很铁的。”说完，我又发了一个女汉子的表情。
但辛秦接着解释说，换欧sir上场本来也是计划好了的，虽然因意外比计划早了一点，但欧sir表现还不错，不愧为我们的“秘密无气”。
我这才知道，原来欧sir不是“秘密武器”，而是“秘密无气”。欧sir的优点是有爆发力，突破能力强，但耐力不行。所以才会安排在下半场比分冲刺的时候上场。
有一种叫魔术弹的烟花，打出的火花高大绚丽，但一支只有三到五发，呲呲呲地很快就打没了。欧sir就好比这种魔术弹。
“没事，来日方长。”辛秦最后劝慰我说。哎，到底是谁安慰谁啊。
篮球赛，只有上下两场，总共就一个小时，却给我们七班注入了灵魂似的。此后，同学们课里课外，活跃不少，一改过去死气沉沉的状态。
班会。
程美一开始就对我们班在篮球赛上的表现大加赞扬，什么“团结友爱”，“拼搏精神”，“集体荣誉感”，一个个溢美之词把我们都赞晕了。如果有不知情的外人听到，还以为是我们赢了呢。
“接下来的合唱比赛大家也要一样重视，不，应该说更加重视。”原来刚才程美的暴力赞扬只是个伏笔，她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就在底下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合唱比赛？”
“高一级合唱比赛……”
“啥时候的事？”
“印象中，好像上周发过通知。”
“我们有参加吗？”
“傻呀，这是集体活动，能不参加吗？”
按经验，这种事情应该是由班里的文艺委员负责张罗的，但不要说组织练习了，从来就没有人在大家伙面前提起过这事。
我稍稍向后倾斜身体问后桌的辛秦，“我们文艺委员是谁啊？”
“舒婳，你这个文艺委员要负责好啊，合唱歌曲定了没有？”辛秦还没来得及回我，程美突然开腔了。
我顺着同学们的眼光找到了聚焦点，那个叫舒婳的，是一个腼腆的女孩，其貌不扬。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我们班原来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我离她有点远，隐约见她的嘴唇上下翕张，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我只听到程美说，“那要赶紧了”，以此推测她说的应该是“还没有定”。
大合唱什么歌好呢？舒婳自己一时没有主意，找欧sir帮忙，欧sir对唱歌是一窍不通，于是又找来钟由、辛秦和我一起商量。
不就是选一首歌大家一起唱吗？有这么难吗？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证明，选一首合适的歌曲，真是一门技术活，一点也不容易。